“我每日待在皇宫里,很是无聊。”沈盈枝吁口气,坐在厚实的靠背雕花大椅上,眼巴巴地望着扶嘉。
扶嘉思索片刻,绕过书桌,走到沈盈枝身边:“盈盈,你怎么会无聊呢,你可以去放风筝,逛花园,打叶子牌,处理宫务,宫外不太安全,你若是常常出去,我会不放心的。”
他蹭了蹭沈盈枝的脖子,嗓音轻柔。
沈盈枝听着扶嘉对她的安排,畅想一番以后生活,全身顿时一麻,如今她才十六,若是未来几十年都是这种日子,未免太可怕!
“不。”她扭头,“扶嘉,我想开书斋。”
察觉沈盈枝最近对自己说不的时间越来越多,扶嘉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因自己对她越发纵容之故,还是盈盈渐渐放下戒心。
扶嘉迂回曲折:“你既然觉得很闲,明日我便让太后挪一部分宫务给你,总归你是皇后。”
啊……
沈盈枝一怔。
扶嘉捏捏沈盈枝的脸:“从前是心疼你,怕你累了,才不让那些琐事烦你。”
沈盈枝还想说话,比起宫务,她对书斋和话本子更感兴趣,加之太后料理事务,井井有条,她不太想插手。
看她的表情,扶嘉就知她下一句话想说什么,扶嘉道:“朕都担起了皇帝的担子,盈盈是不是也该做皇后应该做的事。”
皇后干什么,自然是处理宫务,让陛下不必为后宫忧心。
口才真厉害,沈盈枝无话可说。
她闷闷的,手横在酸梨木方桌前,头搁在手臂上,扶嘉轻轻一笑,揉揉沈盈枝发顶,沈盈枝则心心念念都是她的书斋。
然后扶嘉见沈盈枝臂前还有一话本,闲来无事,他伸手把它取过来。
拜沈盈枝所赐,扶嘉现在也有一兴趣爱好,看画本
沈盈枝眼睛猛地睁大,她伸手去抢那本书:“你不要看。”
扶嘉手腕一抬,刚好躲过:“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她站起来,动作比她脑子还快,探出身子去抢:“你给我。”
站直身体,扶嘉本就比沈盈枝高出半头,他背对她,迅速翻开一页。
他看见了……
沈盈枝一摸额头,转身朝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答应你的油焖大虾还没做呢,过会儿就到晚膳时间,我先走了啊,扶嘉。”
脚步飞快,眼看就到了门口,沈盈枝正要推门,腰上忽然被一双结实臂膀给紧紧箍住了。
“盈盈是嫌弃我技术不好吗?”
扶嘉的语气,隐隐约约夹带失落。
“没有,你想多了。”沈盈枝满脸尴尬,“我要去厨房了。”
他闻言,舔了下沈盈枝的脖子,低低笑道:“盈盈,我刚刚忘了说,皇后除了要处理宫务,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沈盈枝闻言,立刻问。
扶嘉低笑:“自然是夫妻之事。”
“这儿是书房。”沈盈枝开始挣扎,混蛋又发情了。
“她们不敢进来。”
沈盈枝想说话,嘴巴立刻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挣扎声,然后挣扎声渐渐凝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呻.吟声。
天渐渐暗了。
沈盈枝揉了揉眼,悉悉索索的把衣服穿好,书房灯光昏暗的紧,但没有一个宫女敢入内点灯。
想到这儿,沈盈枝剜了扶嘉一眼,只见扶嘉坐在一侧,身上松垮垮,只披了一件外衫。
她把扶嘉的衣服重重扔过去,口气不善:“穿衣服。”
扶嘉自觉今日折腾的有些过分,望着书桌两侧洒落一地的书籍笔筒,他捏捏鼻子,乖乖把衣服穿好。
再抬眼,沈盈枝已经蹲在书桌下方,收起东。
扶嘉皱眉:“让宫女来。”
沈盈枝挥开扶嘉的手:“我自己来。”
让宫女来,他们两人在这儿干了什么,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扶嘉不要脸,她还要。
扶嘉望着沈盈枝气呼呼的小模样,觉得异常可爱。
他忍不住笑道:“你以为你收拾好,她们就不知道了吗?”
沈盈枝动作僵住。
扶嘉趁机伸手打横抱起她,出门往卧室走,沈盈枝动的花枝乱颤,让扶嘉把自己放下来,扶嘉不应。
一出书房,殿外宫女脑袋立刻垂下来。
沈盈枝也不敢动了。
掩耳盗铃,最起码能把她自己给骗了。
扶嘉低下头,凑到沈盈枝的耳边:“她们不敢说的,盈盈你可以假装她们不知道。”
垃圾扶嘉,尽出馊点子!
扶嘉说到做到。第二日,沈盈枝案桌前摆上了一桌子宫务,是每个宫殿的月例。
沈盈枝刚开始处理宫务,太后说,要对皇宫里人数大概有个认识。
翻啊翻,看啊看,沈盈枝很是认真,她只是随手一笔,但对那些宫女而言,至关重要。
库妈妈见沈盈枝十分用心,把血燕放在沈盈枝手边,轻轻地退了出去。
今日,沈盈枝便在厚厚的宫册里度过,她揉揉眼睛。
春柳关心的说:“娘娘,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看了好几个时辰的册子,当心伤了眼睛。”
沈盈枝呼一口气,对阿陶说:“阿陶,把尚宫叫来,我有事问她。”
“娘娘,你找她干什么?”阿陶好奇道。
合上宫册,沈盈枝起身,扭扭脖子:“皇宫里的宫女似乎太多了”
“目前共有宫女两万三千人。”尚宫在听完沈盈枝疑问后,恭敬回答。
“又有多少主子?”沈盈枝又问。
尚宫还没回答,沈盈枝接着说:“若是不算太妃娘娘,也就只有陛下,太后,和本宫三人,加上太妃娘娘们,也不过三四十余人,这么点人哪里需要两万宫女伺候,这还是算没有太监。”
沈盈枝声音平静柔和,尚宫听不出来喜怒,只好继续听她说。
沈盈枝又说:“我看有些无人居住的宫殿,都配了十多位打扫的太监宫女。”
尚宫沉默半响,禀告到:“启禀娘娘,每年入宫的宫女太监都有定数的,奴婢从前也是依照宫规办事,选用宫女。”
她何尝不知宫女冗杂,但宫女是大夏的颜面,先皇在时,就是定例,她一小小奴婢,自然只有照命行事。
沈盈枝抿一口茶:“将入宫五年,或年满二十的宫女整理一个册子出来。”
尚宫闻言,应喏。
若是皇后娘娘,她愿意放宫女归家,对于她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尚宫走后,春柳凑到沈盈枝面前来:“娘娘,你是要放宫女离开吗?”
沈盈枝笑了下:“大好年华,她们在深宫里蹉跎里,又有何意思。”
说到这儿,她想起一件事,看向春柳:“春柳,你今年也是十七了,也可以嫁人了。”
十七相看婚事,然后十八左右成亲,至于扶嘉和她短短十多日便搞定六礼,那是超常操作,春柳阿陶十八出嫁,二十左右生子,是这个时代,姑娘们最为恰当的安排。
“不过我日日在皇宫里,这件事还得看看宫外。”沈盈枝说到这,有些卡壳,她想给春柳相看夫婿,但扶嘉若是知道她日日盯着别的男人看,不管是何缘故,恐怕醋坛子要彻底打翻。
春柳听沈盈枝说完,有些脸红,她忍不住摸了摸脸,羞涩道:“小姐~”
“女大当嫁。”沈盈枝笑眯眯。
这时,刚送尚宫出殿门的阿陶走进来,沈盈枝笑吟吟,冲她招招手。
阿陶抿唇说:“娘娘,三小姐进宫来了。”
莲枝?
沈盈枝把宫册合上,叹声气,说:“让她进来。”
今日,沈莲枝穿一件粉色小袄,涂一层薄薄的胭脂,又抹了口脂,即使这样,也盖不住她全身颓废。
她刚福了福身,还没来得起身,就被沈盈枝亲手拉了起来。
“莲儿。”沈盈枝牵过她的手,让她在一边坐下。
沈莲枝冲着沈盈枝笑了笑:“自三姐姐称成婚了,我还未曾来见过你,今日瞧你气色也很好,我便放心了。”
她只说来看她,别的事只字不提,沈盈枝心底微叹,沈莲枝是不想她为难。
“莲儿,今日你就一个人来的吗?”沈盈枝坐在她身边椅子上。
“是啊,我还没有来过泰安宫,今天可算是见到了。”她挤出一丝笑。
沈莲枝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盈枝思忖片刻,还是问道:“莲儿,是不是娘让你来的。”
她摇头又点头:“是,又不是。”
“唉,也不骗你,是娘让我来为爹爹和大哥求情的,但我也是真的想要来看看三姐姐。”沈莲枝捧起冒着白雾的热茶,袅袅烟雾起,遮住泰半神色。
沈盈枝望着她,直接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袒护他们。”
“三姐姐不必对我说对不起。”沈莲枝轻声说,“他们做这种做事时,就应该料到后果,他们是我的父兄,但因他们家破人亡的苦主也是兄长女儿。”
她很明白,沈盈枝不知说什么,只能安抚地拍拍她手。
仔细看她,沈莲枝眉眼沉稳,没有从前的活泼明媚,到底还是影响了她。
沈盈枝又说:“罪不至家人,娘和你们不会受到牵连。”
笑了下,沈莲枝又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