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的手指自他鬓角缓缓移下:“广陵王府日后的世子,怎么可以有沈家的血脉在。”
“阿瑾。”沈梨轻笑,“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我早就缘尽。”
“再纠缠下去,受苦的只会是你。”
姬以羡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为了沈家,你愿拼尽全力,毫不放弃半分希望,为何到了我这儿,你却连半分努力都不肯有。”
“卫砚同我说,你没有心。那时候我想,你是一个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你怎么会没有心了。”他看她,“而今,我算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当然有心,只是你的心全都给了沈家,再也分不出半分给其他的人或事,就算是我,你连一丁点的希望都不肯施舍于我。”
“沈梨,你真的是何其狠心,何其的薄情。”
回答他,也只有耳边绵长平稳的呼吸。
长久的静默之后,沈梨只听耳边传来了姬以羡嗤笑而冷淡疏离的声音:“那就如你所愿。”
如她所愿……如今真的是如愿了。
她无神的望着一片漆黑的屋顶,房梁模样她如今已经记不起来,心头也空落的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撕扯的心肝脾肺,就连身体中涌动的血,也渐渐的失了温度。
黑暗之中,衣裳摩梭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接着一句温热的身子便贴了上来:“既然我如了你所愿,暖暖你也如我所愿一次吧。”
好,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
至此之后,便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次日醒来,枕边空冷,已然没了昨夜的温度。
整个长乐苑也是一片冷寂,只余下晨曦的光亮,浅浅的透过窗扇打了进来,
沈梨撑着身子起来,无力的扯住了床榻边系着的铃铛,不一会儿阑珊便踏着一地细碎的光影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
阑珊道:“辰时。”
沈梨若有所思的转头瞧着面前的遮挡的屏风,眼珠子转了一圈后,这才说道:“备水,我要沐浴。”
若她不曾记错,今儿是卫砚携侧妃林氏进宫请安的日子。
这事本与她无关,可想着沈轻的那性子,她便觉得头疼的厉害,原以为她入宫之后便会稍加收敛些,谁知竟然变本加厉的,生怕旁人不知她曾和卫砚对月黄昏,互许终身吗?
等沈梨赶去宫中的时候,就瞧见沈轻挺着一个大肚子,气势凌人的站在一处花架下,她的面前正跪着那位无端受了冤枉气的林氏。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弦的身影同沈轻有几分相似。
只是林弦生得明艳如火,那沈轻却娇娇弱弱的,仿佛说一句重话,这人便要好生的哭上一哭。
阑珊跟在沈梨的身后,见此便拉了拉她的衣裳,小声提醒道:“郡主,这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不行。”沈梨伸手攀上花枝,“万一要是沈轻被气急,出事了怎么办?她身子弱,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听见这话,阑珊一下子更加不明白自家郡主到底是在想什么,明明她恨沈轻恨得牙痒痒的,为何到了这时候,却要护着她。
还在阑珊狐疑的时候,沈梨便将阑珊往后一推:“你便在这儿等着,我过去一下。”
027使者
沈梨从花影后出来时,沈轻正气急败坏的伸手恶狠狠地对准了林氏的小脸。
沈梨凝神看去,就见林氏白嫩的脸上已经有了巴掌印,红红的,一边已经肿了起来。
“阿轻。”沈梨出声,一只手已经拽着了沈轻扬起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轻没料到沈梨会突然出现,她心神无端的慌了下,立马就双眸含泪的看着沈梨:“长姐,我好委屈啊!”
沈梨朝着正好端端的跪在地上的林氏看了眼,心想被你的打都没委屈,你倒是先委屈上了。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担忧:“发生了何事?”
沈轻委屈的将身子倚在了沈梨的身上:“她冲撞我!她明明瞧见我怀着孩子,可她却不知礼数……”还未说完,就被沈梨温声打断:“许是你瞧错了,林氏是王爷的侧妃,怎么会无端的冲撞你了。”
说话间,沈梨便伸手轻轻地在她的腰间掐了下。
沈轻自然知道林氏并无理由冲撞她,只是想着昨儿她同卫砚洞房花烛,心头那份妒意,怎么都无法消除,是以一早便过来寻她麻烦了。
“阿轻,你如今有孕在身,实在是不宜在宫内走动。”沈梨提醒道,“明白吗?”
听见她这般说话,沈轻瞬间便觉得有股子寒意顺着她的背脊冒了上来,她如何会不知,就算她安分的呆在风荷殿中,也有人不断地折腾小动作,若是出了风荷殿,指不定还有什么大招等着她了。
这般一想,沈轻顿时便觉得心慌的紧。
若非是因为她被妒意冲昏了头脑,又怎么会不管不顾的直接带着灵儿便出了东宫。
沈梨朝着灵儿看了眼,后者立马会意上前,顺从的扶住了沈轻的手:“你将阿轻带回去,这段日子不管发生什么,就别叫她乱跑。”
灵儿应承:“是。”
“快回去吧。”沈梨将她放开,拍了拍她的手,“殿下也不会喜欢太过张扬跋扈的姑娘。”
一听这话,沈轻顿时便觉得委屈:“殿下是我的夫君,我心中有他,自然希望他此生只有我一人,我可学不来长姐这般贤良大度,对着小妾,都还能和颜悦色的。”
沈梨瞧着沈轻委屈的模样,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让灵儿急忙将她带走。
这人一走,阑珊便从花架后钻了出来,嘟囔道:“郡主,您怎么忍得下去?二小姐她也还不是一个妾吗?”
“住嘴。”沈梨轻声呵斥了一句后,便转身朝着林弦伸出了手,温温柔柔的一笑,“阿轻已经走了,你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