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蠢又怎么样?现在一样是你们汉人的座上宾,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
“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体会匈奴男人和中原男人的不同,我保证会让你永生难忘。”
“我阿爸现在跟天.朝交好,我睡了你,你们皇帝也拿我没辙,你若是怀了孩子,按匈奴规矩,就只能嫁给我了。”
高阿朵万分期待芳洲气得发抖,害怕到流泪的无助模样,然而——
“阿翁,您快过来,这老色胚调戏女儿!”
刘康一听就爆了,挽起袖子就冲了过来,边跑边喊:“匈奴狗贼,竟敢侮辱“战魂”,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长街上人来人往,一开始谁也没留意他们,一听到“战魂”二字,全都燃了,瞬间朝高阿朵围了过去。
魏无恙他们不一定知道,但“战魂”却是家喻户晓,是他将匈奴赶到漠北,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安宁日子,他是边疆的守护神。
“打死匈奴狗,誓死捍卫“战魂”!”
群情激愤,排山倒海,高阿朵的护卫见势不妙,拖着他抱头鼠窜,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芳洲笑得直不起腰,佩服地对刘康作揖:“阿翁,姜还是老的辣,女儿心服口服。”
“好说,好说。”刘康谦逊摆手,夸道,“青出于蓝胜于蓝,腓腓也不赖。”
父女二人相视而笑。
看完庙会,吃过饭,刘康带着女儿一路买买买,长街上几乎所有店铺都被他们逛遍,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裹。除了张宝,几个亲兵和他自己少量东西外,其余全是给芳洲的。
大到衣衫,小到首饰,吃的顽的用的,只要是女郎用得上的,他全买了个遍。
芳洲眼眶湿润,这一刻,她才知道父亲是多么寂寞。
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阿翁,已经买得够多了,我们回家吧。”
“好。”
刘康被女儿挽着,心满意足。
马车行到半路,忽听“咔嚓”一声,一棵大树被人齐腰砍断,挡住了去路。车夫意识不妙想要掉头,马车后突然窜出几十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弯刀,亦堵住了退路。
“临江翁主,小王亲自来接你,怎么还不现身?”
一匹黑色战马缓缓上前,在芳洲马车旁站定,马背上坐着一个全身劲装的雄壮男子。
一听见他的声音芳洲就白了脸,知道今天凶多吉少,连忙对刘康快速交代。
“阿翁,您听我说,这个人叫连日珠,是木铎单于长子,他是为了女儿来的,暂时还不会伤害女儿。您亲自去找大长公主,右贤王带来的人马驻扎在出城必经之处,只要她开口,他肯定会出手相助的;另外也要马上给无恙送信,让他千万不要放连日珠活着回去。”
张宝早吓懵了,反倒是刘康,生死关头异常镇定。
“好,你放心,阿翁一定照你说的去做,你……”
“女儿知道,女儿才成亲,也刚与阿翁团聚,不管发生什么事,女儿一定不会寻短见。”
刘康泪中带笑,连连点头。
活着,是生命存在的意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怎么,还要本王来抱你?”
连日珠肆无忌惮,惹得匈奴兵也跟着放肆地哈哈大笑。待芳洲从马车上下来,笑声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连日珠黑眸微沉。
芳洲紧了紧手中金钗,她的脖子顿时就沁出了血。
“没什么意思,大王子若想要我随你走,必须放了我阿翁,不然我宁愿死也不受你侮辱。”
连日珠掀唇一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我本就只为你一人而来,杀这么多人,难免会像高阿朵那个蠢货一样引起众怒,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放行!”
得了自由的马车如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连日珠看得哈哈直笑。
“翁主啊翁主,你看看你那贪生怕死的阿翁,你拿命换他,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真是令人心寒呐。”
芳洲有意拖延时间,故意叹道:“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生父亲,木铎单于那么残暴,不也一样是你父亲吗?”
“你提那个老货干甚么,不过是个弑父杀兄的畜牲,迟早有一天教他死在我手里。”
连日珠上前搂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提到马背上,笑道:“走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刘康心急如焚,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不到两刻钟就跑到了。狐鹿姑果然在驿馆,正陪着大长公主说话,作陪的还有逸侯陆吾。
刘康“扑通”一声跪倒:“大长公主,求求您救救芳洲,她被连日珠抓走了,她让我来找您。”
“什么?!”
刘蝉衣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好看的丹凤眼满是惊惧,迅速从案前站起,长长的衣玦带倒案上物什,她都无暇顾及。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两刻钟前,今天有庙会,他们肯定是跟随西域商队混进来的,但城里不许西域商人留宿,他们今天一定会出城的。”
刘蝉衣跌跌撞撞跑到狐鹿姑面前,扯着他的袖子,泪眼婆娑。
“单于,我求你救她,救芳洲这个孩子。”
狐鹿姑扶着她的腰,替她拭泪,轻轻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的,我马上让狼师在出城路上拦截。”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仅要她平安,还要她不受连日珠侵犯,我要你派鹰师追击。”
狐鹿姑手下有三支军队,一为鹰师,一为虎师,一为狼师,他当年被木铎伏击,就是靠这三支队伍浴血奋战才杀出重重包围,三支队伍中尤以鹰师实力最为强悍。
“蝉衣,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喜欢芳洲,但鹰师是我部立足之本,非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能调动,我若为了汉人女子任意调军,将士们会怎么看我?”
刘蝉衣急得直摇头,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早已打湿半面衣衫。
“她不是普通汉人女子,她是我们可怜的女儿阿嫮。”
狐鹿姑心神巨震:“你说什么?”
刘蝉衣瞪着猩红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我说,她就是我们苦命的女儿阿嫮,你必须派鹰师去救她,我要她好好活着,还要她不受羞辱,她要是再出事,我就去死。”
“咣当”。
陆吾手中杯盏掉到地上,同样呆滞的还有刘康。
第55章
狐鹿姑的胳膊被抓得很疼,但他的心更疼。那双常常带着笑意,含情脉脉看向他的眸子短时内就被泪水泡得红肿,惶恐,不安,绝望,祈求,这些当年她被刘全带走时才有的眼神再次出现,让他的心为之颤抖。
这是她无言的伤痛,哪怕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抚慰,也始终不曾愈合。所以,他们谁都不提那三年的事。
“阿郎,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但女儿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她吧,我会用余生来报答你。”
狐鹿姑认命地叹了口气,这个傻女人竟然为了救人而自揭伤疤,不管刘芳洲是不是他们女儿,能让她维护到这个地步,就由不得他不救了,谁让她是他的命呢。
“蝉衣,你身子弱,不能太激动,我马上调集鹰师去把女儿追回来,我保证一定让她平平安安的,不哭了好吗?”
“好!”
刘蝉衣感激地望着面前沉稳如山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鬓悄然染上了白霜。这些年她沉浸在丧女之痛和占身之耻中无法自拔,是他一直默默包容着她,甚至连她一意孤行要回母国,他也没有阻拦。
她心中又痛又怜,哽咽道,“阿郎,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等把女儿救回来,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狐鹿姑眼中陡然燃起熊熊火焰,似震惊,又似不敢置信,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再不耽搁,大步扬长而去。
刘蝉衣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眼含热泪,如释重负。
一直关注着他们动静的刘康终于忍不住颤声发问:“姑、姑母,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腓腓怎么会是您和单于的孩儿?”
“唉,此事说来话长,还是无恙告诉我的……”刘蝉衣猛地打住话头,瞥了一眼神情怪异的陆吾,“逸侯,我想和康儿说些家事,能否请你回避一下?”
“哦……,好的,好的,好的。”
陆吾语无伦次,魂不守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走去。他的神情似喜非喜,似悲非悲,脸上青白交加,看着十分渗人,室内另两人都被他吓得不轻。
刘康若有所思:“逸侯,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的样子瘆得慌呢?”
陆吾置若罔闻,麻木地朝前走着,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世上,知道刘嫮生母是刘蝉衣的,除了当事人,就只剩刘炽和他。所以,他才会接受刘炽委派,跑到匈奴策反狐鹿姑;才会在刘蝉衣提到“阿嫮”时幡然醒悟。
找了十年的人,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他却白白蠢了这么久,再一次痛失所爱。
“方正!魏无恙!你们给我等着!”
咬牙切齿的话语从嘴里挤出,他气得双眸发红,胸膛起伏不定。如果当年,他去太白山为刘嫮招魂时,方正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直接告诉他刘嫮的下落,他又怎么会蹉跎这么多年光阴。
他明明就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南郡!
还有魏无恙,居然藏匿她这么久,还无耻地引诱她爱上了他。
竖子可恶!
握紧拳头,他对天发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劳驾,”狐鹿姑一路骑着战马风驰电掣地朝城门驶去,“西域商队出城了吗?”
守城将士对他早已熟悉,连忙回道:“今天有五支商队入城,合计一百零三人,于半柱香前全部出城了。”
狐鹿姑心中稍定,拱拱手,连忙纵马去追。半柱香的脚程,也就刚刚经过自己军队驻扎之地。
他的大军驻扎在云中郡,为了表示求亲诚意,他自己只带了狼师和鹰师的一百精锐到定襄,而且这些人全都没有入城,分两拨驻扎在定襄城外一百里的一处峭壁底下,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看到他来,鹰师主帅迎了上来:“单于,出了什么事?”
“连日珠过去没有?”
“刚走。”
“带上所有鹰师将士,随我一起追击。”
连日珠一路上提着的心,在平安经过狐鹿姑部鹰师驻地后终于放了下来,长长的峭壁隧道终于要走完了,路的尽头就是大漠,只要一踏进去,就是他们的天下,汉人想要追击也没那么容易。
心里松懈下来,他就忍不住想做些什么,毛茸茸的大手抚上芳洲的脸,陶醉不已。
“女人,你可知道我想了你想了多久?当初你没烧死我,我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你,让你匍匐在我身下浪.叫……”
大掌游移到芳洲颈间,他凑上去深深嗅了一口:“真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的味道,皮肤光滑细嫩,比羊奶还要绸软,是我见过最白的皮子,我都等不急想马上要了你。”
感觉到怀中佳人越绷越直,他兴奋得难以自持,真的动手去扯自己衣裳:“躲什么,只要你让我睡得高兴,等我当上单于,就封你做二阏氏。”
话未说完,队伍后面就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扬起滚滚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