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见他一脸懵懂的样子,陆霖毫不遮掩的讥诮嘲笑道:“你怕是还没尝过女人的味吧?你家爷身体还没好痊,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若是一时把控不住与郡主……唉,到时苦得又是我,又得让我给他治伤……”
三石总算听明白过来,顿时涨红了脸,嗫嚅道:“那……可是爷反复叮嘱过的,没他的命令不让人进去的……”
“什么郡主?”
不等陆霖回话,背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乐宜公主的声音。
两人惊慌回头,却是乐宜公主领着宫人,还有唐芊芊与蓝沁两位姨娘,浩浩荡荡的来上房陪梅子衿吃晚膳了。
虽然没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但乐宜公主却敏感的捕捉到了陆霖话语里提到了‘郡主’两字,当即蹙了眉头,面色不悦的上前,冷冷的睥着神情慌乱的三石与陆霖,傲慢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什么郡主?”
三石老实,当即被问住,不知道要如何撒谎应对过去。
陆霖连忙讪然笑道:“不是郡主,是公主——我们说的是乐宜公主呢。”
乐宜公主脸一冷,越发的不乐道:“你们背着我,可是在说本公主的坏话。”
陆霖看着眼前的刁蛮公主,头痛不已,更是担心她冲进去发现水卿卿,不由提高嗓门道:“回禀公主。是之前子衿同我说,幸亏有公主到边关来照顾他,才让他病情好得这么快,更是担心天气越来越热,公主身体娇贵,怕公主在这边关呆不住……”
听了陆霖的话,乐宜公主的俏脸立刻欢喜起来,笑道:“子衿哥哥太见外了,我与他已定下婚约,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只要他高兴,我一直在边关陪着他都乐意啊。”
说罢,越过两人径直朝院内走去,更是往梅子衿的卧房而去。
三石与陆霖都呆住了,顾不得尊卑有别,想也没想连忙上前拦她。
若是被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当场撞见梅子衿与水卿卿在一起的场面,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真的会山崩地裂……
“公主,侯爷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在休息呢……要不公主晚点再来……”
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两人,乐宜公主眸光里闪过疑惑。
乐宜公主虽然刁蛮任性,却并不傻,何况从小在深宫长大,对一些事情更加敏感,所以,当即心里就生出了怀疑,拉长脸冷冷斥道:“好大的胆子,本公主都到这里了,竟然敢让本公主回去。难不成子衿哥哥屋子里藏有见不得人的小妖精么——滚开!”
说罢,加快脚步,再不做停留的朝梅子衿的卧房里冲进去。
而唐芊芊与蓝沁也从三石与陆霖的掩饰中,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跟上乐宜公主,一同朝梅子衿的卧房里而去。
不论外面的院子里闹成什么样子,梅子衿卧房的门一直紧闭着,不见半点动静。
乐宜公主怒意蓬勃的重重推开门,眸不急切的往屋内扫过。
目光所及,卧房里一片寂静,梅子衿背转着身还在床上熟睡,除了外间一个老妪低着头在收拾桌上的茶具,屋内并不见其他小妖精的身影。
乐宜公主做足架势来捉奸,可最后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一松,又重新欢喜起来。
恰在此时,床上的梅子衿似乎被声响惊动,徐徐翻过身来,深邃的眸光冰冷的看着出现在自己屋内的一众女眷,神情一片冷漠冰寒。
眸光不露痕迹的从一旁战战兢兢收拾东西的水卿卿身上扫过,梅子衿想到她方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惊恐样子,对自己面前这一屋子的女眷越发的厌恶起来。
见他醒来,乐宜公主立刻上前,亲热的挨着他的身子坐在他的床沿边上,笑道:“子衿哥哥,我们来陪你一起用晚膳,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三石,本侯是怎么吩咐你的——没有本侯的允许,谁让你放人进来的?!”
梅子衿起床气似乎非常的重,脸色铁青,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说出的话让乐宜公主等人都怔住了。
他明着是在斥责三石,实际是在发她们的火。
唐芊芊与蓝沁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难以接近,习以为常,所以倒是并不在意。
可是乐宜公主不一样。
从小被众人追捧着的皇家金贵公主,一片热情的主动来他的屋子里陪他用膳,却被他这样冷漠对待,乐宜差点气得哭了。
她憋着通红的眼睛气愤道:“是本公主自己要进来的——我不过是想来陪你用晚膳,又没做错什么,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梅子衿冷冷道:“男女有别,那怕是公主也要顾忌,不能这样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乐宜公主委屈道:“我与你有婚约在身,而她们也早已是你的姨娘,我们都是一家人,何需这么见外……”
越说越生气,乐宜公主红着眼睛嘟囔道:“本公主不顾辛苦危险,千里迢迢来这里照顾你,你好话没有一句,成天冷着个脸,陪你吃个饭也错了么?”
深邃的眸光一沉,当着大家的面,梅子衿沉声郑重道:“正好,本侯有事要同你们说。”
闻言,乐宜公主与唐氏她们皆是一怔,陆霖也满是好奇,连端着茶具正准备悄悄退出去的水卿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心里一紧,猜到他所说之事或许与自己有关,全身不由紧张起来。
梅子衿眸光沉沉的从众人脸上扫过,落到水卿卿身上时,冷冽的眸光不觉变得柔软,却也越发的坚定。
他冷冷道:“边关条件艰苦,更是凶险,随时会暴发大战,所以,既然如今我已醒来,身体也渐渐痊愈,你们就无需再留在这里——明日本侯就派人送你们回京城!”
此言一出,乐宜公主与唐氏蓝氏脸色皆是大变。
没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赶她们走!
水卿卿心里也是一片震动,心里何尝不明白,他让她们离开,是为了不让她们发现自己。
心里升起暖意,但水卿卿却明白,乐宜公主与唐氏她们辛苦而来,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定不会这么容易的离开的。
果然,回过神来的乐宜公主当即反驳道:“不行,我答应父皇,要与你一起回京城的,所以,你若在这里,我也要留在这里——至于开战,有你在,大楚根本不会是咱们大晋的对手,我才不怕呢!”
唐芊芊与蓝沁本想盼着这次随军,能分得梅子衿多一点的恩宠,说不定这一趟还能怀上孩子,可没想到,他刚一醒来就撵她们走。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上前,跪到梅子衿面前恳求道:“侯爷,老夫人派人妾身二人离京时,千叮万嘱,让咱们二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侯爷……如今侯爷虽然人醒了,可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连行走都不方便,妾身二人岂能一走了之……”
唐芊芊说完,蓝沁将目光从角落里某个熟悉,又默默无闻的身影上收回,按下心中的疑惑,接过唐氏的话道:“妾身与唐姐姐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答应老夫人要照顾好侯爷,定不会因为条件所制而独自离开——还请侯爷收回成命,让妾身留下来!”
可梅子衿心意已决,根本不想留她们在这里增添事非。
他冷冷道:“大楚马上就会再次攻城,到时本侯要亲上战场杀敌,难不成还要让本侯带着你们一起上阵吗?此事不容置疑,你们今晚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出发上路。”
说罢,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
那怕再不甘,乐宜公主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因为,他是行军主帅,所言等同圣旨,那怕乐宜公主都不得不遵从。
众人闷闷退下,水卿卿也连忙悄悄的隐在人群里一起退出门,刚要往后院的库房走,却被人叫住了。
当着乐宜公主与唐芊芊的面,蓝沁出言唤住水卿卿,眸光暗藏锋利的紧紧盯着她,语带疑惑道:“你不是之前那个被侯爷下令赶出去的仆妇么?怎么又进到侯爷卧房里来了?”
蓝沁的话,顺利将乐宜公主与唐氏的眸光吸引过来。
满身怒气的乐宜公主这才发现,面前的老妪真的就是之前那个被梅子衿要求换下的仆妇。
之前,她亲耳听到管事说,已将她解雇赶出府,怎么转眼又回来了,还神神秘秘在梅子衿睡觉休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卧房里?
想到这里,乐宜公主几步来到水卿卿的面前,冷冷道:“你方才鬼鬼祟祟的留在侯爷卧房里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第106章 一人夫君
蓝沁心细,早在之前跟着乐宜公主进到梅子衿卧房里,见到在干活的‘仆妇’时,心里就生出了怀疑。
既然梅子衿在睡觉,怎么还会有下人这个时候在他的卧房里干活,难道不怕惊扰到他吗?
正是因为怀疑,她不免对这个干活的仆妇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竟是让她惊讶的发现,这个仆妇竟然就是之前被梅子衿亲口下令换掉的那一个!
如此,蓝沁心里疑云更重——
既然是侯爷厌恶的下人,为何会再次出现在上房里,还在侯爷睡觉时悄悄出现在他的卧房里?
越想心里越是狐疑,蓝沁继而想到,进院前,三石与陆霖神色慌乱的守在院子外,并大胆的拦下乐宜公主,也太过反常。
之前梅子衿虽然对她们不热络,可也没有在他的院子外设过防过,她们都是随进随出的照顾着他,并不像今日这般被拦过。
而且,先前听三石与陆霖交谈,她很清楚的听到了他们提到了‘郡主’,最后却被他们辩解成‘公主’……
最让她诧异的是,好好的,梅子衿突然不容置疑的赶她们走……
种种迹像都表明,方才上房里并不像她们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所以,在梅子衿让她们退下后,蓝沁见到水卿卿悄悄的随在众人后面一起退下,并是朝着后院而去,心里更加狐疑,故意当着乐宜公主与唐芊芊的面叫住了她。
果然,听到她的话,乐宜公主与唐芊芊都认出了面前的‘老妪’,心里也生了疑惑。
乐宜公主当即上前盯着全身紧绷的水卿卿,冷冷道:“你方才鬼鬼祟祟的留在侯爷卧房里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虽然脸上已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但被蓝沁叫住开始,水卿卿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全身紧绷的呆呆立在当场。
见她不回话,乐宜身边的大宫女露珠上前斥道:“装什么傻,公主在问你话呢。”
回过神来的水卿卿仓忙跪下,低头小声道:“回公主,小的是守库房的奴婢……”
闻言,乐宜公主眉头皱得更紧,冷声道:“你先前不是被解雇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水卿卿却是被问住了,半天答不话来。
她当然不能说是管事去叫她回来了,如此,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正在为难之际,三石却是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乐宜公主在盘问水卿卿,脸色一白,连忙上前向乐宜公主道:“回禀公主,她是卑职在军营认识的一个朋友的……母亲,后来朋友战死沙场,她老无所依,就来了帅府当差。之前侯爷不知情所以……但后来听卑职说起后,侯爷怜悯她可怜,让管事重新召她进来,安排她到这里守库房。”
三石的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终是打消了大家对水卿卿猜疑。
见此,担心不已的梅子衿不禁舒了一口气,等三石回屋复命时,满意的对他点了点头。
陆霖一面帮他换下身上带血的纱布,重新包扎上药,一面道:“如此一来,等明日乐宜公主她们一走,你就可以将昀儿也接进府来,与郡主在此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了。”
梅子衿见陆霖识破自己心中的主意,也不恼,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道:“何时能痊愈?”
陆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身上又裂开的几处伤口,气恼道:“照着你与郡主如今的热乎劲,只怕你这一身的伤,非但好不了,还会越来越重……最后累死的人是我!”
陆霖打趣的话,竟是让梅子衿这座万年冰山脸染上一丝可怕的红晕,他恼羞成怒的瞪着陆霖,冷冷道:“你别将人想得都同你一样。”
见梅子衿不承认,陆霖笑得猥琐:“你敢说,你急着养好身子,跟郡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亮光,梅子衿正色道:“确实跟她有关——我要将大楚赶出大晋土地,还边关一个安宁。我要给她与昀儿,一个安宁无忧的生活环境!”
陆霖一怔,却是明白过他话里的意思,惊诧道:“你竟是……竟是打算从此以后不回京城,与她两人带着昀儿守在这边关过一辈子吗?”
不愧是梅子衿最好的朋友,陆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望着外面沉沉的暮色,梅子衿沉声道:“我昨晚想了一宿。边关条件虽然艰苦,但留在这里,却能远离京城的一切烦忧。如此,我与她之间,就没了后顾之忧,就能带着昀儿三人在一起生活了……”
陆霖虽然之前就知道梅子衿与水卿卿难得一见的真爱,但听到梅子衿为了她,愿意一直守在边关,还是大为震动。
他提醒他道:“那你母亲与其他妻妾怎么办?你可别忘记了,你还与乐宜公主有婚约在身的——皇上亲自为你们赐婚,难不成你还要逃婚不成?!”
听陆霖提到他与乐宜公主的婚事,梅子衿眉头紧蹙,冷声道:“当初李宥以她相胁,硬逼着我答应娶乐宜,其实是害了乐宜一辈子——我给不了她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