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高声道:“弟妹,你说对了。今个下大雨,还有人跑到我家来送银钱说要砌火炕。”
赵氏惊喜道:“这可太好了。”
“估计到过完年,我们砌火炕的活都干不完。”王海心情很好,哪怕李家的男主人李山比较沉默,仍然激动的道:“我原先定的价格大房四十个铜钱,小房三十个铜钱,现在涨价了,大房涨到七十,小房五十五。”
李如意就坐在赵氏的旁边,作为砌火炕的创始人,自是有资格参与其中,点了点头道:“天气越冷,活越不好干,这钱应该涨的。”
王海接着道:“我还放出话去,早砌便宜,越晚砌越贵。”
李如意笑道“王大伯真是很有做买卖的天赋,祝我们的砌火炕买卖兴隆,财源滚滚。”
王海哈哈大笑,“如意,我可是托了你的福。”
李山收回心神,目光恳求,缓缓道:“王大哥,我们家做小买卖赚了些银钱,准备送健安四兄弟去镇里的学堂读书,这不需要人引荐,就想到了你。你看?”
王海内心十分震惊,面色微变,扭头望向站在堂屋门口的李家兄弟,这可是四个人不是一个人,竟是都上学堂,一年的束脩费就十几两银钱,李家可真是发达了,当下望向李山的目光里都增加了两分羡慕及热切,大声道:“健安他们四兄弟管我叫伯伯,这事我肯定同意。”
李健安四兄弟连忙齐声道:“谢谢大伯。”
“明个我就带他们去镇里的学堂见先生。”王海又坐了会,就要离开。
李山起身相送,王海很熟络的揽着李山的宽厚结实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亲热的俯在他耳边道:“哥哥比你年长二十几岁,见的人比你多经的事也比你多,你说是吗?”
李山连忙道:“是。”
王海缓缓道:“燕城修城墙很累还伤身体,每天挣的银钱不多,还让弟妹担心你与石头的安危。”
李山应了一声,不明就里的望着王海。
王海语重心长的道:“你家的买卖做的这么大,连县令大人都来买李家混糖月饼,你的心思得放在家里的买卖上面,守着家里的产业,别再去外地做苦活。”
李山感慨道:“唉,我之前想着做买卖不踏实,一会儿有一会儿没,一不小心就赔光了。”
“你家做的吃食买卖,本钱小怎么会赔光?”
李山低声道:“做买卖会被人瞧不起。”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我朝对商人优待。”王海站在原地不动,低声道:“我经常跟各个村的里正吃酒,也常去镇里,还曾去过县衙门。据我所知,镇、县的大户人家,包括几个举人家里都有做买卖。”
“竟有此事?”这些是李山一个普通的农民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们的家眷开铺子卖东西。你想想看,家眷不做买卖,哪来的银钱供他们参加科考考中举人。”
李山目光震惊。
“远的不说,就说我家,我家从外面收了白面、鸡蛋转手卖给你家,这就是买卖。你看村里有谁瞧不起我家?”王海用力的拍了拍李山的肩膀,希望能把这个保守到有些愚蠢的汉子拍醒。
“没有人瞧不起你家。”李山想到昨个刚进村时,村民对他的态度,根本不是瞧不是李家,而是想跟李家套近乎。难道世道变了,做买卖受人尊敬了?
“你娶了会识字的弟妹,生了五个会做买卖挣大银钱的儿女,你本人几个月不在家,妻儿就把家弄得这般好,咱们村里多少人羡慕你,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山送走王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娘,这个钱袋上面绣着一只花喜鹊,绣工不错,应该是燕姐绣的。回头我把钱袋、布、竹篮给她家送去。”李如意把七百七十五个铜钱数了一遍,正好不多不少,然后给了赵氏二百个铜钱,给了四个哥哥、李石每人十五个铜钱,余下的收了起来。
李石头一次得这么多的铜钱,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山当着王海的面不好问,现在终于问道:“砌火炕是怎么回事?”
李如意朝能说会道的李英华使个眼色,后者给李山解释了一遍,带着李山去瞧看自家的土炕,“爹,五妹让我们兄弟把砌火炕的手艺教给王族的人,然后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等着收银钱。”
赵氏道:“王大哥与王族人遵守承诺,这不我们家收到第一笔分成的银钱。”
“昨个我就想问你,怎么木床没了,变成了土床,原来这就是火炕。”李石一想到今后只要王族的人外出砌火炕李家就会有收入,欢喜不已,倒没有埋怨家人把独家手艺教给外人。
赵氏柔声道:“过些天天冷,咱们家就把火炕烧起来,让你晚上在火炕上面美美的睡觉。”
次日一早,李如意做了三十张鸡蛋灌饼,又取了一坛泡菜、五十个鸡蛋,让李山、李健安兄弟带着去镇里学堂。
76兄弟进学堂
王海带李家人去的是王志高就读的学堂。
学堂的先生张秀才身材高胖,性格开朗,办事爽利,今年三十二岁,七年前考中秀才,已经在金鸡镇教了五年书。
张秀才自是认得王海,听到礼村有一家四个少年都要进他的学堂,有些不敢相信,得知是卖饼的李家,有些明了李家卖饼挣到银钱了。
“这是我那李山兄弟。”王海向张秀才介绍李山。
张秀才看李山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没有李家兄弟瞧着有灵气,直言道:“你的四个儿子年龄最小的十一岁,苦读十年至二十一岁才能参加科考。”
李山刚才听到学堂里学子的读书声,就觉得非常神圣,既然现在家里有富余的银钱,为何不供四个儿子读书,“我们家能供他们读书。”
王海特意道:“先生,四个孩子的生母赵氏是秀才之女,识字会算术,四个孩子都很聪明,从小跟着赵氏认字做算术,比村里的孩子懂得多。”
李健安兄弟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只用非常渴望期待的目光望着张秀才。
“我考考他们。”张秀才这就出题考李健安四兄弟。
李山跟着王海出了书房,在外面的院子站着等待,感觉度日如年。
王海拉着李山到离书房远处的地方,神神秘秘的低声问道:“你有没有留意到张秀才的左手?”
“没有。怎么了?”
“他的左手尾指短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