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惊呼道:“这么大的官也当了军奴?”
“可不是吗,我们瞧到名册也吓了一跳,还问是不是写错了,那里的官员回答说绝对错不了。福伯跟我们说三、四品的官员能贬成军奴,犯的罪一定很大,牵扯也很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我们千万别要他们。”
赵氏深以为然,“那是。我们家庙小可装不下那么大的佛。”
李山接着道:“那里面还有几个是杀人犯。”
李家四少年异口同声的问道:“杀人犯怎么没被判死罪?”
李山答道:“他们有功名在身,没有判死刑,夺了功名贬为军奴。”
赵氏立刻道:“我们家可不能要杀人犯军奴。”
李山道:“还有宫里的人,宫女、太监都有。”
赵氏瞟了一眼李山,“你想要宫女军奴侍候你?”
李山神情古怪,李如意嘻嘻笑,“娘,宫女都是老的,最年轻的都有四十九岁。”
李福康好奇的问道:“怎么还会有宫女、太监?”
李如意打趣道:“二哥,你也想让宫女侍候你?”
李福康笑道:“四十九岁能当祖奶奶了,要是来了,是我侍候她,还是她侍候我?我是瞧话本上写着宫女、太监犯了事都是杖死。他们知道许多皇帝皇后的秘密,怎么会放他们出宫到北地当军奴?”
赵氏便道:“你倒是想的挺多。”
李如意前世看过许多书,有一本是根据历史记录写宫人生活比较权威,解释道:“皇宫大了去了,宫女、太监有等级,等级低的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皇后,怎么会知道皇帝皇后的秘密?”
李石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太监什么样?”
李如意笑道:“福伯让我们别要太监军奴。我和爹对太监都不感兴趣,没点太监军奴,也没见到太监。”
李家兄弟听了这些,心里非常好奇,很想去瞧瞧,却听李如意道:“你们幸亏没去,不然饭都吃不下。你们看我和爹晚饭吃的少吧。”
263命硬克主
李山摇了摇头,“实在是太臭太脏,我们家的驴圈都比那里面干净。”
李如意道:“我都觉得那里面的官员嗅觉有问题,能忍住不调走。”
李山开口道:“有油水捞。”又道:“福伯替我们给那里面的官员送了一小锭银子,我瞧着有二两,那个官员面不改色的收了,肯定是常收礼的。”
赵氏一听又花了二两银子,问道:“不是不用花钱吗?”
李如意便道:“绣娘、厨娘、铁匠、木匠、护卫,不花钱能挑到这么好的军奴?再说了,要是拿银子买人,八个成年人至少二十两,这才花了二两。”
“也是。”赵氏心里觉得丈夫当了军官,有俸禄了,但是开销也增加了,俸禄怕是存不了。又问道:“你们让福伯破费了?”
李山自豪的道:“闺女把银子还给福伯了。”
赵氏赞同道:“对。我们家选军奴,不能让江家出力帮忙还出银子。”
当晚,李山夫妻就按着李如意的建议给八个军奴都派了活。
自此,李家有奴仆看门巡逻,绣娘做衣服,厨娘做饭,木匠做家具,铁匠打铁器。
下了一夜的雨,起先沥沥拉拉,后来毛毛细雨,到了早晨变成倾盆大雨。
曲三春站在屋檐下仰视院子里两人多高的梨树,雨水令视线模糊,只能看见梨树的枝杆,看不清树叶。
往日这个时候,曲三春侍候的李如意早就起来去习武场练武,今日被大雨阻拦,仍躺在床上。
曲三春三十六岁,今年本命年,身材略高,体型不胖不瘦,皮肤微黑,容貌很普通,尤其是颧骨凸起,嘴巴很大,女子在大周国这样的面相被算命先生说成克夫。
曲三春从小就被人说成克夫相,她压根不信,谁知在过人生第一个本命年时,跟她定亲的未婚夫就被火烧死,在第二个本命年,她的第一任丈夫被马踩死,三年前,她的第二任丈夫、儿子被水淹死。
所有人都说她的命太硬,娘家人不收留她,她有着一手好绣活手艺,却没有个落角的地方,后来被婆家骗了卖给一个大地主家当绣娘。
大地主不知从哪里听到她命硬,又把她给卖了,这回卖到了一个官员府里,两个月前官员犯事,主仆都被贬为军奴。
几经辗转,她被送至燕城军奴营,最后到了李家。
李家人对她很好,就在她以为终于有个落脚之处,终于可以活下来,昨天礼村的一个老妇人跟赵氏说她一脸克夫相,瞧着命硬,不旺主家,让赵氏赶紧把她送走。
她善良勤奋从不与人为恶,老天为什么一次次的让她陷入绝境?
她整夜失眠,心在流血流泪,就像现在的雨。
李如意关切的声音响起,“三春,为什么哭?”
曲三春连忙转身,跪下道:“小姐,奴婢,没什么……”
“地上有水,你快起来。”李如意单手扶人,“你从昨天起就有点不对头,发生什么事?”
曲三春无比伤心的哭道:“小姐,奴婢求求您,别让夫人送走奴婢,奴婢要是回去就活不了。”
李如意问道:“你没犯错,我娘怎会送你走?”
“奴婢面相不好,昨个有人跟夫人说奴婢命硬,让夫人送走奴婢。”曲三春说这话时,语气并没有带着恨意。唉,说她命硬的人太多了,恨不过来。
李如意前世是孤儿,就被人说命硬把全家人都克死了,能够理解曲三春此时的心情,温声道:“如果是这事,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娘不会那么做,我也不会让我娘那么做。”
“您又救了奴婢的命。奴婢给您磕头。”曲三春再次跪下重重磕头,磕了几下,额头一片乌青。
李如意双手将曲春三春扶起,“你起来,以后把差事做好,别的不要多想。”
曲三春鼻间嗅到李如意身上淡淡的药香,抬眼见少女目光清正,心生依赖,含泪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