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看见褚凤歌靠墙闭目盘坐在地,地上铺的是一层破棉被,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顿时心疼的眼泪哗哗的流。
“凤歌!我的儿啊!”褚夫人冲过去,扶着牢门摇晃。
褚君鸿问狱卒:“门打开吧!”
狱卒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在褚凤昭塞给他一张大面额银票之后,给开了牢门。
“凤歌!我的儿!”褚夫人进去就抱住了褚凤歌,哭的伤心欲绝。
“母亲,这地方有虱子,你可得注意一点,免得回去时,身上不好了。”褚凤锦嫌弃的看了一遍周围,说道。
褚夫人抱着褚凤歌的手臂僵住了,渐渐松开了他,“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这地方怎么能住人!”
褚凤昭扯了扯褚凤锦,让他不要乱说话,褚凤锦哼了一声,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凤歌,你如果现在后悔,我还能去宫里给你求个情。”褚君鸿眼眶发红说道,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啊!
他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出现……
“我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后悔。”褚凤歌神色如常,并没有寻常人临死前等死的惊恐和慌张。
白琳琅一直在牢房里陪着他,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许他就能看到她,哪怕只有那么一瞬,她也要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一直在陪他,从没有离开过他……
“褚凤歌,你如今与家里也脱离了关系,不知道行刑后,有没有人给你收尸?”褚凤锦就看不惯褚凤歌这样淡定自处的态度,都等死的人了,还装什么逼?
“不劳你操心。”褚凤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三弟,你二哥都是口硬心软,他也是担心你。”褚凤昭在父亲发火之前,开口为褚凤锦开脱道。
“凤锦,好好跟你三弟说话,他也是怕连累家里,才跟家里脱离关系,你……你以后……”褚夫人难得的帮褚凤歌说一次话,却是哽咽的说不下去,凤歌明天就被杀头了,再也没有然后了。
褚凤锦勾勾唇,不再说话,虽然有点遗憾不能看着褚凤歌以后憋屈过日子,但是这样身败名裂被杀头,也不错!
起码现在父亲不会再想着以褚凤歌为荣了吧?
褚君鸿太过伤感,说的并不多,褚夫人哭的居多,褚凤昭和褚凤锦话说的都不多,只有身旁几个下人在牢房里收拾的声音。
“你走了,阿郎怎么办?”现如今凤歌出事,阿郎就是凤歌唯一的儿子,褚君鸿看的就比较重要了,他也要问清楚凤歌有什么打算,虽说明面上是脱离了关系,但他这个做父亲还是他的父亲,还是那孩子的爷爷!
“阿郎就让他跟着药翁吧!”褚凤歌宁愿孩子跟在药翁身边,起码药翁是真心疼爱阿郎的,而他的家里人,所谓的亲人,连他的父亲,他都不完全信任。
他在梅龙镇查到最后一批刺客刺杀他的线索直指褚家,但是他当时没有继续查下去。
“凤歌!你的孩子怎么能交给外人?我知道你是埋怨我前把他送走,可是你那么聪明,你就不懂我的一片苦心吗?”褚夫人一听凤歌连孩子都不打算放在褚家,这心里难受极了。
“三弟,这孩子肯定还是自己家养着比较安心!”褚凤昭也说道。
“不错,你的孩子,我肯定也会好好帮你照料他的,让他安安心心长大!”褚凤锦别有意味的说道。
“药翁已经把阿郎当做了他的传人,作为药圣的第三代传人,他留在药翁身边无可厚非,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与褚家无关,阿郎自然也与褚家无关,他不会留在褚家。”褚凤歌把话说清楚,万一他所估有误,也不会有说不清楚的地方。
褚君鸿他们都没有说服褚凤歌,只能遗憾的离开。
褚夫人在这最后之际,仅存的母爱爆发,回褚府的时候,硬是要连夜给褚凤歌赶制一套新衣服出来。
杨妈妈心里也难过,她帮着夫人一起做,三少爷才是夫人的亲生儿子啊!
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宫里,夜妤已经御书房里跪了好几个时辰,她不愿意和褚凤歌接触婚约,也不愿意父皇就这样把褚凤歌给杀了!
皇后来到她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妤你已经跪久了,你这样是不珍惜自己,是想让我和你父皇心痛吗?”
“母后!我只不是不愿意让他死,不愿意解除婚约……”从褚凤歌回来的这段日子,夜妤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但心里对褚凤歌的执着却越来越深。
“娘娘!”德公公从御书房里出来,看到皇后,忙行礼。
“苏德!圣上是不是有什么旨意传出来?”皇后颔首,让他起身。
“禀娘娘,圣上让公主做一个选择。”德公公躬身说道。
“一是解除婚约,褚大人可以活下来,二是不解除婚约,褚大人必须死。”德公公清晰的将圣上的意思表达出来。
皇后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稍纵即逝。
“小妤,既然这是你父皇的意思,你就好好考虑吧!”皇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扶着马嬷嬷离开。
“娘娘,圣上给公主的选择也太难了一点。”回到宫里,马嬷嬷说道。
“圣上也是为了小妤好,如果换做其他公主,怎么可能还有选择的余地?”皇后眉目染上几许哀愁,这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是比亲生的太子还要跟她亲近,她是真心希望能顺她心意,可这褚凤歌软硬不吃,宁愿死,也不履行婚约,她和圣上也无可奈何。
“可是这婚约不是已经解除了吗?圣旨都下了?”马嬷嬷轻声的说道。
“这就是圣上的爱女之心了!”皇后无奈的笑了,“希望小妤能懂她父皇的意思。”
马嬷嬷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后娘娘在打什么哑谜,却也不敢继续问下去。
不久后,马嬷嬷打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带着一些吃食去送给怀恩公主,她将皇后娘娘说过的话,悄悄的透露给公主知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刑场送行
夜妤继续跪着,却也在不停的动脑想着,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色静悄悄的过去,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春天的慵懒气氛似乎在整个朝堂上弥漫,上朝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奏折。
由于褚凤歌任职大理丞时,得罪的人太多,如今这朝上连一个人为他求情的都没有。
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大臣们,一个个如鹌鹑一样低着头,不发一语,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