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疤痕之前就是一条红色小鱼的胎记，我们兄妹从小就有……”路鸯破碎的声音里发出丝丝寒风般的笑声，“夫人……你可悔？”
钱夫人崩溃的瘫软在地，拼命的摇头，“不是！你们不是我的孩子！”
尖叫之后，钱夫人昏死过去。
“你们这群下人眼睛瞎了？没见到你们夫人已经兴奋激动的昏了？还不去扶到床上去歇息？”容几冷声问道。
几个在场的丫鬟从震惊中回神，发颤的走过去，手脚无力却有不敢不听，三四个人才将钱夫人从地上弄回到床上。
路鸳从钱夫人身上收回目光，泪光闪烁的看着容几，绝望、痛苦、哀怨等情绪在她眼底翻江倒海般的折磨着她，但唯独是没有痛恨……
容几微微蹙眉，不喜她这样的眼神，她应该痛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才对。
这样的眼神他很不满意。
“你们出生没多久我就让人将你们从钱家偷出来，辗转卖到了苍国，等你们长大，又将你们送回了京朝，有意安排了几次偶然，让钱夫人买下了你们。”容几充满了恶意的说道。
钱尚呕出了血，再次颤巍巍的痛道：“畜生！畜生！”
“你跟他们有什么仇吗？”路鸳惨然的脸上居然浮出了一抹笑容，看着他，泪水冲洗过的眼眸，如碧玺晴天那样透彻清亮。
“你认为呢？”容几沉下脸的反问道，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他痛恨无比。
为什么听到了真相，她的双眼还能如此清澈？还能如此不染仇恨的看着他？
她应该仇恨他！应该如他当年一样疯狂的仇恨着，恨不得杀尽天下人陪葬！
“十一岁那年，我一个人跑出去玩，差点死在马蹄之下，是你救得我……你还记得我吗？”路鸯眼底璀璨，看着他，嘴唇颤抖的说道。
容几一愣，目光有瞬间的茫然，十一岁？那就是前年？马蹄？救人？
容几头脑聪慧，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他就不会忘，很快他便想到了她说的一幕。
原来，当日救的那个少女就是她。
路鸯见他茫然之后眼底闪过的惊讶之色，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眼泪克制不住的流淌着，当初他不知道她是谁，他是真的救了她……那一次他没有算计她……他没有……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他该是一个很好的很好的人，她念了这么久的人，不该只是眼前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他本该就是一个很好的很好的人……
“多谢您当初的救命之恩，虽然我到今日才知道他们是我的生父生母，虽然我对他们只有痛恨，但世间事有因才有果，我接受这份因果，也愿意去承担它们，好好的活着，生下这个孩子……表哥……鸯儿不恨您，也请您放过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路鸯泣不成声的跪地磕头。
房里的还在的几个丫鬟忍不住哭出了声，眼前这个少女应该是钱府上嫡小姐，是千金小姐，而不是现在……
钱尚神色灰败地听着她的话，浑浊的眼底流出了两行泪。
容几面色无波的看着她，目光沉沉。
夜色下，白琳琅和离引站在屋顶之上，等他们到的时候，钱家子嗣已经被杀的一干二净。
“这件事你要管吗？”离引问道，酒坛子没离手，不时的喝上一口。
通过离引对钱尚的搜魂，容几的事情白琳琅知道的比褚凤歌更多。
钱尚该杀！钱夫人该杀！那些助纣为虐的人都该死！
全部都应该杀掉！
夜幕的黑掩盖了白琳琅眼底的血腥的赤红。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泄恨过后
因为容几的出现，钱家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浩劫。
钱夫人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却又不敢因为她连累整个容家，他是回来复仇的恶魔！
他忘记了他的血液里面也流淌着容家的血……
钱尚的官职也在一夕之间被免，去报官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对夜家和容家来说，这京朝的天一瞬间就黑了……
再三奔波的他们也改变不了这个悲剧的结局，钱夫人绝望了，躲进了房里，供上了菩萨，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赎罪，还是为了因为她的自私自利而导致的那些悲剧赎罪。
钱尚倒在了床上，起不来，容几派来的大夫给他补身体，不让他去死，甚至还要把他的身体补的壮壮的，让他多活几年。
钱夫人比起钱尚，要好的多，但依旧没脸，也不敢去见她想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女，几日的时间保养的很好的皮肤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许多，似乎每一天过成了每一年。
这是报应啊！
不是不报，时间未到……
白琳琅没有回京都，她应了容几的约，与他坐到了茶馆的雅间里。
容几已经戴上了人皮面具，白琳琅看到的还是平时的容几。
“还不回去？不怕被揭穿？”容几被迫报完了仇，这心里还是有股子没发泄出去的郁气，在他的安排中，报复容家，也是在他真正权倾天下的时候。
就算整个南溪俊州都沦陷在瘟疫下，他也会保护好容家和钱家，他让他们看看他到底会站多高，他要让他们看看，当初任他们狠踩凌辱的人，最终却让他们连跪拜的资格都没有。
而现在，他虽然依旧是身份尊贵，却只是在苍国，京朝还不是他的囊中物，处理容家和钱家的事他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否则京朝圣上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处理京朝的官员，就是圣上无情，也做不到光明正大的不要脸，不要面子。
也就差了这一步而已，吞并京朝的步子戛然而止，再等一次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破坏他计划的正是眼前这个女人，目光温柔却坚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坚持自我，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或许，若是没有那段卑微的过去，他也会娶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繁衍后代，过上跟普通男人一样的生活。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窗外的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清澈的眼底暖暖的眸光，像是被太阳落进了一地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