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傅青却道:“我是说,你在胡说!外头传得不假,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都是真的!谁跟你说堂兄没替我谋官职了?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我会哪一个?我还不得一把火把翰林院烧了!”
顿了顿,他犹不解气,一脚将丫鬟踹倒,咬牙道:“谁准许你们背后说安平县主闲话的?堂兄纵是同安平县主解除婚约了,也由不得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来人啊!”
说着,傅青抬腿往门边走,对着外头唤道:“快来人啊!将这丫鬟给我卖给人伢子!”
“二爷,二爷!不要啊,二爷!”小丫鬟连忙抱着傅青的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二爷,奴婢可是您的通房丫鬟啊,您不能这么对奴婢,您不能啊!”
傅青一把将人甩开,嫌恶道:“你是我的通房丫鬟?我怎么不知道?谁给你脸了!赶紧的,把人带走!看得我脑仁疼!”
院里渐渐聚了一圈的下人,探着脑袋过来看热闹,傅青手指着地上的丫鬟,哼道:“都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以下犯上的下场!我平时不常回府,你们就想着奴大欺主了?索性今日我就说个清楚,你们都给我听清了。我的就是堂兄的,堂兄的还是堂兄的!别一天到晚在背后乱嚼舌根,傅家还轮不到奴婢做主!”
说着,他一甩衣袖,抬着下巴指了指底下站着的几个小丫鬟,“还有你们几个,不想被卖到勾栏院里,就好好干活。别穿红戴绿的,那粉鞋子谁让穿的?那衣服都给我穿好咯!别露胳膊露大腿的!”
傅青耍了一通威风,这才想起来要去上房给祖母请安。遂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上房去,才走到院门口,就见外头跪着几个下人。仔细一瞧,竟全是伺候傅言的。
“二爷,老夫人和夫人在里头等着您呢,快请进来吧!”
傅青轻轻颌首,这才整了整衣裳,抬腿跨过门槛。一眼便瞧见祖母面色不愉,心里登时一个咯噔。这才换上笑脸,凑过身去,一躬到底,笑嘻嘻道:“孙儿见过祖母!祖母今个精神真好,回头孙儿带明珞过来给您请安!”
刘氏冷哼一声,道:“你别在这跟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先前为何骤然同你堂兄去了咸州?他要跟安平县主解除婚约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傅青暗自咬了咬舌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连忙凑到刘氏旁边坐好,摇了摇她的胳膊,“祖母,堂兄回咸州肯定是有正经事要办啊!再者,强扭的瓜不甜,我跟明珞从小一块儿长大,您怎么不想着撮合撮合我跟明珞。怎么什么好事都让给堂兄?祖母偏心!”
刘氏戳了一下傅青的脑门,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道:“我到是想让你娶安平县主,可你也得争点气,好好跟你堂兄学学。别一天到晚跟公子哥们厮混。你自己看看,这满京城的名门望族,哪家敢把女儿嫁给你?指望着你给我生重孙,我看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入土了,都等不到那日咯!”
闻言,一旁静坐着喝茶的李氏插话道:“娘,您也别总这么说青儿。我瞧着青儿这些年大有长进。明小侯爷是什么身份的人,满京城有几个能同他相提并论的?还不是把咱们青儿当亲弟弟一样!倒是傅言啊,一声不吭就去了趟咸州,回来还擅自做主把亲事给退了。虽说是明小侯爷去圣上面前求的,可到底也是傅言他自己不愿意娶。”
刘氏一听,顿生不悦,道:“言儿自小就是个有主意儿的。他爹娘双双离世,往后婚姻大事,自然由我操持!眼下已经这样,再责怪他也无济于事。既然不喜欢那安平县主,回头你留意着,看看哪家姑娘生得标志,回头先把亲事给订了。”
李氏应是,对着傅青使了个眼色。傅青一脸茫然,如此,她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娘,我倒是替言儿物色了一个。我娘家的哥哥,膝下有位嫡次女,比青儿还小了半岁。生得标志,又十分懂规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按辈分也是言儿的表妹,亲上加亲,最是合适不过!”
闻言,傅青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道:“娘,你说的那个表妹,是琅沅吗?”
李氏笑道:“就是她,你小时候最喜欢带她出门放风筝了,你忘啦?”
“不行!”傅青一拍大腿,瞪着眼睛道:“配不上!”
刘氏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若你大伯还活着,官职比你舅舅的阶品还高一级。你堂兄怎的配不上琅沅了?”
傅青道:“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说,琅沅表妹配不上堂兄!堂兄生得那般俊逸,又文采风流、芝兰玉树。琅沅长相也就是周正些,皮肤也不算白,眼睛也小,一笑两颗大兔牙。还琴棋书画……她绣得鸳鸯戏水,我还以为是两只野鸭!跟堂兄哪里配了?哎!娘!你掐我做什么!”
李氏尴尬的笑了笑,狠狠瞪了傅青一眼,“别在背后诋毁你表妹,回头再敢去你舅舅家,看不打断你腿!”
“我就是实话实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去舅舅家……”
傅青见他娘还要掐他,赶忙往边上一跳,嚷嚷道:“反正就是不配!明珞生得这么漂亮,堂兄都不喜欢,何况是琅沅?娘,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你有空也管管我,你看我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快上房揭瓦了!”
刘氏想了想,觉得傅青说得有理。亲上加亲固然好,可二人也得互相喜欢才是。只是不知自家长孙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遂问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你说说,你堂兄喜欢什么样的?”
傅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就阿朝那样的,堂兄就特别喜欢!”
“阿朝是谁?”
李氏从旁解释道:“娘,就是收养言儿的那户人家的大小姐。先前也来了京城,我还同你提起过呢!”
刘氏道:“哦,那个赵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多置备些礼送过去。”
“都置办妥当了,您就放心吧。只是赵家是商贾之家,那赵家的大小姐生得的确标志,可怎么说也是言儿名义上的继妹。抛开这层不提,商贾之家同咱们这种书香门第,倒是不配的。”
“哪里不配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堂兄自己喜欢不就成了。”傅青撇了撇嘴,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娘!我才是您儿子,您也关心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别总把手伸到堂兄那里去!”
李氏斥道:“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插嘴!”
傅青没吭声,想着堂兄受伤的事儿祖母还不知道。遂想着法子瞒着,只说傅言将亲事退了之后,怕被责怪,在外头住了一宿没敢回来。
刘氏听了,赶忙催着傅青将人请回来,生怕傅言在外头吃苦头。闻言,傅青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要是知道堂兄退亲的全过程,怕是连坐都坐不住了。
当下拱了拱手,这才要告退。走至门槛时,被李氏出声唤住。
李氏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连点心眼都不长?娘想要将你表妹许给傅言,还不是为了你好?”
傅青蹙眉道:“为我好什么?您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别在祖母跟前乱点鸳鸯谱。堂兄已经够可怜的了,求求你饶了他吧!他喜欢谁,日后就娶谁,您管这么多做什么!”
李氏一听,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拧着傅青的耳朵,斥道:“就你跟他感情好!也难怪你爹不喜欢你,你哪点讨人喜欢了?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滚回院子里好好反省,今个都不准出府玩了,好好把书背一背!回头你爹考你,你若答不上来,又得挨骂!”
“哎呦,哎呦!祖母!我娘她打我!祖母!”傅青边嚷嚷,边死劲揉了揉耳朵,无所谓道:“我从小到大就这样,您要是看不惯我,把我打死啊!你把我打死了,保管以后没人气你跟爹了!”
“你!来人啊!把二爷给我关回院子里,不许放他出来!”
傅青一听,赶忙往后跳了几步,道:“哎!都不许碰我!祖母让我接堂兄回来。我得赶紧去!没空在这闲待着!”
他转过脸来,冲着李氏挤了挤眼睛,眼底抑着几丝失落,脸上却笑着:“娘,您也别生气了。我今晚不回来,我滚去国公府待两日。你若是想我了,让下人递个信,我立马再滚回来!”
说着,傅青一溜烟的往外头跑,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气得李氏在院里捶胸顿足,恨不得就没有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傅青带着小厮出了傅府的大门,琢磨着先去国公府转转,回头再去接傅言。也让傅言在赵汐朝那里多待一会儿。哪知乘了马车去了国公府,敲了几回大门也没个人应。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才有个下人打开门,一见来人是傅青,立马要将门关上。傅青眼疾手快,一把将脚横在门缝里,横着眉毛道:“眼瞎吗?不认得我是谁了?”
那下人生怕夹伤了傅公子,遂为难道:“请傅公子见谅,不是小的不让您进。是主子吩咐的,小的也不敢不听啊!”
傅青歪头问道:“谁?你家小侯爷还是县主?”
“是安平县主!”
“哦……明珞说的啊,那就好,那就好……”傅青点了点头,趁着那下人没注意,一扭身进去了。
“哎呦!傅公子啊!您怎么进去了啊!”
傅青拍了拍衣摆,昂首阔步的往前走,向后面摆了摆手,得意洋洋道:“不关你的事儿,回头我就说是翻墙进来的!”
轻车熟路的摸到明连房里,傅青蹑手蹑脚的将门推开,搓着两手正要吓他一下,鼻尖猛的传来一阵强烈的苦药味儿。他被呛得捂住鼻子咳嗽一阵,抬步往屋里走。入眼就见明连合着一身白色里衣,虚倚在床边,手里端着碗,里头乌漆麻黑的药汤,隔得老远都能闻着味儿。
明连抬眼皮瞥了傅青一眼,捏着汤匙搅了搅药汤,淡淡道:“你胆子到也大。你堂兄前脚才同国公府退了亲事,你后脚就敢过来。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罢。”
“知道知道,我知道!”傅青腆着脸,自己搬了个凳子过去坐,眼睛瞥着明连手里的药碗,巴巴道:“你怎么又要喝药啊!”
明连似笑非笑道:“还不是让你堂兄给气的,你以为我想喝么?”他说着,随手将药汤倒在了手边的花盆里。
“你怎么将药给倒了啊!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喝了这么多年了,你瞧我病好了么?”明连回道,不知是嘲讽旁人,还是嘲讽自己,“我这副身子,想来也是好不了了的。圣上听闻我要做主替明珞把这亲事给退了。说什么要补偿明国公府,还要选位公主下嫁于我。”
傅青惊讶道:“那是好事儿啊!哪位公主啊?长得漂亮吗?”
明连瞥他一眼,淡淡道:“既知这病好不了,又何必耽误旁人呢!”他攥紧拳头,缩在宽袖里,声音又轻又缓,“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便是明珞了。说来也可笑,明珞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而我喜欢的……”
话音戛然而止,明连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没有喜欢的。”
傅青抿唇道:“明连,你别这样。天底下有这么多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何况,还有宫里的那么多太医,你千万别弃疗啊!”
“……但愿吧。”
待傅青从国公府转了出来,见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再不去接傅言,怕祖母再等急了。赶忙催促着马夫赶至赵府。一路上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明连消瘦的侧脸。
由着下人带路,傅青很快便到了赵汐朝的院子里。一进门就见自家堂兄在床上坐着,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而赵汐朝就坐在床边上,手里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往傅言嘴边送。
同样都是喝药,明连那里形单影只,傅言这里就是红袖添香。
傅青突然沉默了,示意下人噤声,这才随意拖了把椅子过来坐。轻轻咳嗽一声,酸道:“你们俩好恩爱啊,跟新婚小夫妻似的。”
赵汐朝红着脸嗔道:“你别乱说话,回头让你大哥打你!”顿了顿,她疑惑道:“你来这做什么?”
“祖母知道堂兄昨晚一夜都没回去,硬是催着我过来接人。我就过来了啊,连晚饭都没吃呢!”说着,傅青挠了挠头,明知道说这话不合时宜,可还是忍不住道:“你们这倒好了,郎情妾意的。就可怜了明连和明珞,没爹没娘……”
傅言闻言抬起头来,淡淡道:“我也没爹没娘了,我就不可怜么?”
赵汐朝一听,心疼的摸了摸傅言的侧脸,温声道:“不可怜,不可怜,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70.虚弱无力的惨状
傅青撇了撇嘴没应声, 见不得他俩个的甜腻劲儿,索性就催促着傅言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府。也不知是赵汐朝照顾的仔细,还是明小侯爷那日下手太轻,傅言经过一宿的修养,竟然都能下地走了。只是脸色仍然泛白,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罢了。
因着回到府上, 少不得要被老夫人找去问话,就这副虚弱无力的惨状,只怕被当场瞧出来了。如此, 赵汐朝灵机一动, 赶忙跑到梳妆台前,翻出了一盒胭脂。玉葱似的小拇指轻轻蘸了点, 仔细的替傅言抹上。
傅青探着头瞥过来一眼,从鼻孔里出了口气, 嗤笑一声道:“呦呵,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涂脂抹粉……”
一记冷冽的眼神立马杀了过来, 话音戛然而止。傅青吧嗒吧嗒嘴,两手交叠着捧着后脑勺,幽幽道:“堂兄现在真好说话。阿朝说什么就听什么,乖顺的就跟猫似的,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堂兄居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对我能有对阿朝的一半, 我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你要是能好好读书, 少出去惹点祸, 傅家上下都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傅言冷眼瞥了他一眼,见赵汐朝从妆台上捧来铜镜,遂对着镜子照了照。见铜镜里的自己面容清瘦,眸色清明,只是精神不甚好,脸上泛起不自然的苍白。好在方才擦了些粉在脸上,这才显得气色稍微好些。
可到底掩不住虚弱,稍微仔细瞧上几眼,便会露出端倪。可也管不了这许多了,祖母年事已高,大抵是瞧不出来的。他听傅青在耳边聒噪来聒噪去,眉头渐渐压了下来,到底也没说什么。
却听傅青道:“这脸色也忒难看了,嘴唇上连点血色都没有!祖母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到时候我堂兄往前面一站,只要眼不瞎,都能瞧出异样!不行,这可不行!回头祖母要是知道我窜通堂兄合伙骗她,堂兄反正已经伤成这样了,肯定没他什么事,到时候都怪我头上来了,我不干!阿朝,你必须找点口脂给他涂涂!就要那种颜色鲜艳的……对,对,就你唇上这个色就成!”
赵汐朝一听,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抬眼偷偷瞧了傅言一眼,这才道:“……这不好吧?那些口脂都是我用过的……要不,我现在让人出去买?”
“哎呀!你俩谁跟谁啊,还计较这么多?赶紧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耽搁耽搁,我祖母回头就要派人来了!”傅青催促着,生怕自家堂兄不懂,还特意抬起手,竖起两根大拇指轻轻往上一贴,对着他挤眉弄眼道:“就是这样这样!堂兄,你懂的啊!”
闻言,傅言抿了抿唇,竟然破天荒的没斥责傅青荒唐,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赵汐朝看。
赵汐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将铜镜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扣了扣上面的花纹,低声道:“我……去寻一寻,从咸州带来了好些,不知道被丫鬟们收到哪里去了……”
“嗨,算了,我堂兄就是个榆木脑袋,半点也不识趣儿!走走走,赶紧走吧!晚了祖母要等着急了!”
傅青边说边拽着傅言的胳膊往外头来,还不忘探着脑袋冲着赵汐朝摆了摆手,大声道:“阿朝,我们走了啊!过几日还过来玩呢!”
走了一阵,还没到府门口,突然就走不动了。傅青疑惑的转过头去,就听傅言淡淡道:“我突然想起来落了东西,你先出去等着,我去去就来。”
傅青疑心他这是舍不得走,也没坚持,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做事丢三落四的,真是服了你了!赶紧的啊,我今个一天都没吃饭,正饿着呢!”
傅言轻轻颌首,转身原路返回。才走到院门口就瞧见赵汐朝扶着门槛站在外头,正垂着头,漫不经心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连他什么时候走过来了都不知道。
眼底骤然闯进来半寸湛蓝色的衣角,赵汐朝微微一愣,才一抬起脸来,正对上傅言灼灼的目光。他眼底掩不住笑意,伸出两手,使坏的捧着她的脸,左右扭了扭,语气宠溺道:“我发现青儿有时候出的主意挺好的,偶尔也可以听一听。我毕竟是做人兄长的,总不能事事都驳斥他。”
“嗯?什么意思?你……你该不会是……”
话音未落,唇瓣就猛的一凉,傅言一招得手,脸上都漾起得意之色。很快就直起身来,曲着两根手指,温声道:“怎么了,亲傻了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赵汐朝脸颊通红,两手贴着脸都能感受到一股子灼热感。听傅言如此说,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又因傅青在前头催的着急,遂不敢耽搁,只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回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说。”
傅言眉心微微一蹙,又很快舒展开来,摸了摸赵汐朝毛茸茸的脑袋低声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因为我受伤了,你就不好意思麻烦我了?”
“那到不是,我只是……”赵汐朝差点咬舌,她虽然怀疑执名的身份,可到底是没有证据的。况且她爹又被执名下了毒,万一打草惊蛇,还不得丢了小命。
她斟酌着用词,踮起脚尖凑近傅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须臾,傅言略一思忖道:“好,我知道了。”顿了顿,又不放心的嘱咐几句,“执名和他娘来历不明,看面相也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是实在厌烦于他,便离得远些,回头我想个法子,将他们弄走便是……嗯,你来我家也成。”
如此,他抬眼见天色真的不早了,这才同赵汐朝分开。出了赵府的大门,上了马车。一路车轮滚滚,晚风轻轻吹拂着车帘,街道上还有零零散散几个路人。傅青将车帘放了下来,抬眼见自家堂兄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一时不知该不该多这个嘴。
他也不是全然不懂深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懒得同自家亲人算计这些。可眼下,府上下人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有的已经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