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爹爹和弟弟的幸福,就靠你了!”
朱福如,六岁半,七岁差仨月,长女。
家庭成员:
爹爹,职务:礼部小吏。
长男,朱晓久,一岁差一月,职务:朱家香火。
娘亲,朱如氏,黄脸婆的年纪,职务:不安分的家庭妇女,长期离家出走中……
这就是朱福如对自家成员的整体看法,啊,差点漏掉了她自己的职务……
唔?这个,要怎么形容好呢?
嚼着糖粑粑,她一拍脑门——亲爹亲娘长期无聊调情的道具。
这就是所谓真爱结亲的悲剧,为了下一代的幸福着想,还是应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规矩不是没道理的,没见过没感情的婚嫁绝对不会这般折磨无辜的下一代。
说起她家爹亲娘亲的真爱之情,朱福如叹了口长气。
她家爹亲,俊书生一个,除了会吟诗作对考科举,大仁大义白莲花,基本等于废柴一只。
她家娘亲,书香千金一枚,当然,绝对不是那种待字闺中安分守己的货,吟诗作对不擅长,可看起杂曲小说来,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他们俩初遇那会,最流行的小说名叫《俊书生》,于是,娘亲跟着爹跑了。
他们俩花前月下那会,最流行的小说名叫《嫁入侯府恋相爷》,于是,他爹中举当官了。
感情如胶似蜜,她家娘亲,打心眼里把爹当男角儿爱着疼着,自己就是那受苦受难也不怕的女角儿,各种苦儿都能吃。
她也在这种祥和的家庭氛围下茁壮成长起来,爹爹教她唐诗宋词,各种栽培,娘亲塞给她杂曲小说,誓要将她培养长女角儿二代,再找到像爹爹般出色的男角儿,过上幸福的真爱生活。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京城男风开始盛行了——
《朕为将军解战袍》、《朕的驸马》、《两只公子一台戏》……
好巧不巧……爹亲又被留宿在宫里了……
好巧不巧……爹亲又被相爷赏识了……
好巧不巧……同僚又把不胜酒力,孱弱如柳的爹亲“抱”回府了。
好巧不巧……娘亲开始看男风儿小说了……
连六岁的她都知道,女角儿在那种剧情里除了继承香火,就只剩下炮灰陪衬,惹男角儿吃些飞醋的作用,于是,她家娘亲留书出走了。
“不识良人真面目,只叹卿乃弱受身。”
娟秀对仗的怨诗一首,勾起爹爹的文人情怀,情感涌动,一脸深受打击地扶墙而立,薄唇颤颤不停,欲言又止,可看在小小的朱福如眼里——
“爹爹,娘亲的意思应该是,就算是断袖,但如果你是被压的那个,她就打心眼里鄙视你。”
“……”
此话一说,爹爹扶墙跪倒,方才的情流涌动陡然不见,只恨不能连眼白都翻出来狠狠地瞪视她。
“爹爹,现下娘亲都滚球了,你就偷偷告诉孩儿,你当真和那位听俊俏的相爷还有威武的将军大人没有什么嘛?”
“……连你都不相信我?”
吐吐舌,她一脸无辜,“当然不是!孩儿自然是相信爹爹的,只是……你们站在一起,看起来也嘿嘿……蛮美型的。”
“……”
“反正孩儿和晓久都生下来了,爹爹不用为香烟担心了,不如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
“啪啪啪”
所谓祸从口出,最后,爹爹也没有去背叛娘亲去追寻他的幸福,而是把她这个才六岁就六根不清净的小丫头按在腿上一顿好打。
爹爹虽然看起来秀弱,可气上心头时的手劲真不是盖的。
这娘亲一出走便是半个月,爹爹是家里朝堂两头烧,白日里满口治国理,到家背起奶娃娃牵着她亲戚朋友家蹭口饭,家里没了女人张罗,俊秀的爹爹衣衫外套乱搭一通,胡渣子总也忘记刮,这般看起来,嗯!已经不再那么像弱受君了呢!
再让她重操旧业,充当一下调情道具,背上情诗一首,去娘亲面前讨个好,表达一下娘亲不在的时候,他的相思之苦,一切就该回复五好家庭该有的模样了吧。
为了让爹爹又能变回风度翩翩的弱受,娘亲回来时,她就这般大声诵读出来吧!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侯赤阑桥,今日独寻黄叶路。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点黏地絮。”
“…福儿,娘亲不在时,你爹爹当真都在吟这首诗?”
“对呀!娘,你不要跑了嘛,你不在家,我和爹爹,还有弟弟都要长毛了。此诗为证,爹爹对你情深似海,你跟爹爹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反正就算你跑去哪里,男角色迟早也是要和女角儿永远在一起的,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那也得你爹是男角儿,你娘我是女角儿才成吧!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怎么会!你看爹爹背的这情诗……这情诗它……”
“藕断丝连?他还要跟那相爷将军还是皇上藕断丝连,连续数日留宿宫里,是不是?黄叶路?哼,根本就是在讽刺我已是黄脸婆了!回去告诉他,我与他就此别过,今生今世不复见!”
她就知道这诗大有问题,以娘亲那种读字不求深意,再加上扩散性八卦思维,爹爹,你真是书读太多,头壳坏掉了,直接写一首“爱你在心口难开,要留清白在人间”不就完了!嘚瑟什么古诗!卖弄什么文学造诣!
“不,不要!娘亲,你回来啊!那不是藕断丝连的意思,你也不是黄叶路上的黄脸婆!我不要跟爹爹过长毛的生活,他给我读的唐诗宋词没有你给的小书好看,你不要走哇,娘亲!最少,把《失忆少主俏丫头》的结局告诉我,那公子到底最后回复记忆了没有!”
一个扑腾,朱福如从午睡梦里惊醒过来,向前扑的身子往旁侧一歪,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树杈上,整个人从高处翻滚下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