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里,赫连南丞每日都会在房中舞剑,还拜了一个护卫为师傅,学些基本的功夫,强身健体的。赵承玉专门派了个侍女服侍他,病着的这些天,甚少出过房门,屋中地暖炭火更是烧得很旺,温暖如春。他那病也就好得快。
这日,天没下雪了。
赫连南丞刚出院门,就看见赵承玉披着斗篷,短靴,身边带着好几个人,像是要出门,便过去问了一句:“长公主这是要出门吗?”
“嗯,来姜地也有些日子了,还未出府去看过外面。”赵承玉答道。
“长公主等我片刻,在下同您一起去。”赫连南丞道,也是急忙吩咐了他身边的侍女去给他取斗篷过来。
“赫连公子还是在府中休息,外面冷,怕你又染风寒。”赵承玉到道,又担心赫连南丞执意要去,补充了一句:“你若是再病了,本宫就真的要将你送回京城。”
果然,赫连南丞虽然露出失落的神色,却是没再坚持要去,只躬身道:“长公主注意安全。”
就目送着赵承玉一行人离开。
“这里,就是苦水河?”赵承玉望着眼前的一片平地,不可置信的问。
眼前哪里有什么河流,完全就是一片平地,冰雪已经将河面冰冻住,有几尺厚,河上的冰面上有不少来往的人,骑马拉车,毫无问题。
“苦水河那边还有长寒河,结的冰面更厚,长寒河宽长深厚,河水湍急,算是姜地和戎族的一条分界河,戎族人就是在河面结冰之后,就能直接骑马从河面冲过来,在姜地烧杀抢掠,等河面的冰化了之后,他们就不会进犯。戎族人本就比我们更耐严寒,冬日与他们开战,我们也完全占不到好处……”随行前来的当地向导愁色与赵承玉解说,脸上神色满是无奈和畏惧。
“长公主殿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苦水河吧,戎族人随时都可能过来,他们会攻袭一些小村镇,很少会打到姜地城里。”向导跟赵承玉提醒了一句。
赵承玉此番出行,带在身边的人并不多,除了瑾儿和青绣这两个侍女,护卫也只有五六人,再加一个车夫。
且不说戎族人突然冲来,就是西山的贼匪来了,都无法抵抗。
赵承玉看了眼天色,阴郁沉黑,并不在此的久留,就带着人上了马车一块离开这儿。
在马车上,赵承玉问那个向导:“戎族人上回攻袭姜地,是什么时候?”
“长寒河面入冬结了冰之后,每日都会有戎族人从冰面上骑马来,攻袭附近的村镇,三五个一队的,十几人一队的,也有上百人一队的,打到姜地城里来拿一回,是去年腊月二十五,抢了不少财物就跑了,等官兵赶到的时候,他们都跑了老远了。”向导惶恐惊慌的答道。
“戎族人这般为乱,朝廷应当早些剿灭了这些戎族人,将戎族纳入我北朝疆土之中。”赵承玉脸色沉重的道。
回城里的路上,她掀开车帘子看外面街上的房屋和行人,与京城相比,这儿太过萧索,因为太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很少,倒是见到一些摆摊的小贩苦苦守着摊位,穿的也是粗布麻衣,穿的也并非很厚实,有些墙角地方,还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一旁,冷得瑟瑟发抖。
“前面是无忧酒馆了,长公主可要进去喝点酒暖暖身子?”向导跟赵承玉询问,“无忧酒馆的酒很好,堪称一绝,一到冬日,生意就十分好,那酒馆的老板娘,懂些药理,酿酒的时候会在里面添加些药材。”
听向导这一说,赵承玉倒是有几分兴趣,下了马车,与瑾儿几人进了那无忧酒馆。
无忧酒馆共有两层,里面厅堂很大,烧着地暖和炭火,一楼厅堂就摆了约莫有二十多张桌子,有客的桌子上都有小的炭火盆温着酒,故而,赵承玉才一进去,便感觉里头很是暖和。
客人很多,二楼和包房都已经满客,唯有一楼厅堂还空着两三张桌子。
赵承玉便与随行的人在一楼厅堂上坐下,叫了酒和几样吃食。
她闻着酒香了,觉得这酒着实酿得不错,与宫中的御酒相差不多。
赵承玉喝了几口酒,便就觉得头疼起来,她倒是给忘了体内余毒未清,喝酒就有头疼难受的症状。
“我这酒不怎么醉人,也因为担心客人喝多了会头疼,我酿酒时还特意在酒里放了一味药材,是缓解头疼的。即便客官不善饮酒,应当也不会如此头疼的?”
酒馆老板娘见了,过来纳闷的说道。
赵承玉忙笑着赔不是:“与你的酒无关,是我身体的原因,喝酒便会觉得头疼。”
酒馆老板娘探寻的眼神看了赵承玉一会儿,问道:“只要喝酒,就头疼?”
“是,我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一直都有大夫开解毒方子喝着药,这毒,未加重,也未解掉,但唯独喝酒就会头疼。平常时候,身体也会有些疲惫。”赵承玉答道。
酒馆老板娘立即喊了个小二过来:“你去将我房中那瓶白瓷瓶装的酒拿过来。”
小二应下后,就匆忙的去了。
赵承玉也不知这酒馆老板娘要做什么,她此时头疼得难受,又犯恶心。
小二很快拿了酒来,老板娘斟了一杯酒递给赵承玉:“你喝一杯这个酒,看看可会有所缓解?”
闻言,赵承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这酒入口清甜,毫无酒味,好似甘露一般,而头疼的确有所缓解。于是再一口将酒杯中的酒全部饮尽。
“的确好了许多!”赵承玉高兴的道。
老帮娘又给她斟了一杯酒,赵承玉饮下之后,竟然头疼的症状全然没了。
赵承玉的心思何其敏捷玲珑,老板娘此番举动,她看得出来,便与老板娘问道:“老板娘可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那老板娘笑了声,轻松的道:“这也不是什么毒,我看客官面生,应当不是姜地的人,怕是家中摆设或者误食了金棘草,这种草的毒性并不大,经常闻到或者食用会引起一些头晕、恶心的症状,若是中毒之中,饮酒的话,会将金棘草的毒性放大很多倍,但也只是头疼难受、恶心想吐。金棘草的毒性在人体内不会存在特别长的时间,随便一些解毒的食物都能解掉它的毒。我刚刚给你喝的酒里,添加了冰雪花,冰雪花是金棘草的克星,可以立即解掉金棘草的毒。”
老板娘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说:“这都是我的猜测,冰雪花的功效很多,并不一定你中的毒就是金棘草的毒。”
“老板娘,你可见过金棘草?它是什么样的?”赵承玉问。
“姜地的人都认识金棘草,苦水河畔,一岸长满了金棘草,对岸长满了并雪花,两种东西的气味互融合,也就什么毒都没有。”老板娘解释道。
“那金棘草,是不是就只有姜地才有?”赵承玉追问。
她中毒的事,就只是在卫府里查出了那个厨娘,厨娘一死,什么线索都没有了。以免打草惊蛇,加上她也没有中毒很深,这事,一直都没有声张去查,后来也没有察觉到有人下毒,她又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操心,所以就将这事给放下了。
金棘草,只有姜地才有。
若是要害她性命的人,给她下致命的毒药就可,何必用金棘草?
还有金棘草这毒,能解毒的药草和食物都能解,按理说,她所中的金棘草毒应当早就解了,可怎么会还中着毒?
“我这里正好有金棘草,你随我来看看。”老板娘说道,便领着赵承玉上楼去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