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桓那边也给了她江南的一些消息。
“卫谏不在江南,朕的人也没有找到他,不过,和他一同失踪的人还有李徽婷。听说,他们坐船往柳城去了。要朕派人去将他们二人追回来吗?”
“追回他做什么?如今这样的境况,将他追回来了,皇上只有赐他死罪,既然他已经将手里的权利都交了出来,皇上还是放他一条性命吧。”赵承玉叹了口气道。
“那李徽婷呢?她是丞相嫡长女。”赵承桓略显得为难。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留在京中,有什么用?”
第73章卫谏死
卫谏被李徽婷带走的事,到底让赵承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她被抓的一切都是她与赵承桓早就设计好了的事,对于卫谏如何安排虽未做好处置,但是她想着卫谏会为了她而放下手里的权势,与她在宫中待上一段日子后,两人就回江南去。只要卫谏手里放下了权势,赵承桓不会为难他的。
卫谏被李徽婷带走,是意料之外的事,虽让赵承玉心里不舒服,却是让她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着卫谏万一那段时间对她的温柔亲近只是一场哄骗她放下戒心的假象,就等着她放下权势之后,突然发难。
“飞虎卫被皇上分散派去了各地执行任务,如今,飞虎卫权属皇上管辖,另外咱们的消息网没有停止运转,卫谏去了柳城,他并未暗中与他的人联系,长风已经在赶往柳城的路上。另外,卫府的一切,仍如以往,皇上并未怪罪。”侍女跟赵承玉禀报着这些消息。
她顿了顿后,继续道:“皇上斩了几位曾是公主心腹的大臣,一时威慑朝堂,满朝文武对皇上敬畏有加。”
“那几位本来就不是什么忠义之辈,本宫当初刻意将他们视作心腹,就是为了今日所做铺垫。”赵承玉感慨道,如今看着赵承桓越发稳重,能够将朝堂江山打理得如此之好,她心中也是欣慰。
三日后,赵承桓再来章华宫里看望赵承玉,还将他批阅过的折子都给赵承玉看一遍,并道:“皇姐过目一遍,朕心里也会安心些,就怕有什么错漏的地方,虽说只是朕小小姨笔批错,但会造成不少人的悲剧,改变他们的人生。”
看赵承桓这番虚心,赵承玉更觉他真正成为了有决断的天子。
折子看过一遍后,并未发觉有错误之处,赵承玉彻底放心下来。
她开口同赵承桓道:“我在江南置了宅子,过两日,我想回江南去住着。皇上已经坐稳了江山,满朝文武敬服,荣王叛乱已除,连姜地作乱的戎族也在内斗当中,南朝、陈国此时都难以抽出空来算计北朝。还有一点,我留在这宫中,皇上会觉得身后仍有后盾在,真遇上事,会觉得还有退路,会有人替你兜着。你要真正的成长,就得本宫离开皇宫,所有的事情得要你自己拿决定,亲近哪些大臣,信任哪些大臣,都看你自己的决定……”
赵承玉说了很长的一番话,赵承桓都很仔细的听着。
等得她说完了,赵承桓跪在了她的面前,认错坦露道:“皇姐处处在为朕着想,而朕当初却做过许多伤害皇姐,不信任皇姐的事,朕在此向皇姐认错。皇姐去江南,朕不好相送,另外,朕从皇姐那里收回的权利都会还给皇姐,两万亲兵、护卫队和雍州军,仍旧是皇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朕绝对不会随意动用。”
说完,朝着赵承玉伏低磕头,这行的是大礼。
赵承玉也真真的受了他这样的大礼。
几日后,赵承玉暗中离开了宫中,一路赶往江南的府邸。当初她被押解回京的时候,将所有的人都留在了江南,瑾儿等人见到赵承玉平安回来,都喜极而泣。
“世人都知我被囚禁在宫中,故而,我回了江南的事不要张扬。”赵承玉笑着同几人吩咐道,此时她也一身轻松,“按理说,卫谏已经从柳城离开,约莫已经到了江南了,你们派人去找找他。”
撇开了家国大事,赵承玉现在想过些属于自己的日子,个人的情情爱爱小事。
松儿差人去找了,并且到处打探了消息,匆忙来同赵承玉禀道:“三日前柳城有两趟船来江南,一艘是货仓船,一艘是载人的,昨夜里,那搜货仓船失火沉海了,载人的那搜船于今日早晨到达江南,不过,奴婢的人打听过了,卫谏并未从船上下来。”
“他难道还在柳城?”赵承玉问,她心中更想相信这个可能。
松儿的脸色很差:“柳城传来的消息,他的确于三日前登船了,很可能,是坐的那搜货船。”
赵承玉懵的一下,站立不稳,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好久之后,才颤抖的声音问:“有长风的消息吗?”
“他在柳城,若他知道卫谏已经乘船回江南,应该昨日就坐回江南的船了,再有两日就会到达。”
厅中一片静默,赵承玉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不要胡思乱想,她吩咐道:“让人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从没觉得他那样深不可测的人,不会轻易的死。”
“是。”松儿应下后,退了下去。
赵承玉从未有今日这般心慌过,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有办法去应对,哪怕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如今,她坐在这儿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捻着一串佛珠跪在佛堂里祈祷着,佛祖保佑,能让卫谏平安无事,哪怕是让她折寿她都愿意。
两天后,松儿匆忙回来回禀消息:“公主,有消息了,官府将沉船打捞了出来,找到了几样卫谏的物件,还有几具尸体,都送去了官府。李知府那儿知道您在江南,等出了结果,会亲自来回禀您。”
“所以说,他在那搜船上,可能出事了……”赵承玉一下子如丢了三魂四魄,“不会,他不会死,会不会是什么障眼法?”
“公主节哀,静待李知府的消息吧。”松儿劝了一句。
此时瑾儿进了房中来伺候赵承玉,一边劝着她道:“事情尚未出结果,公主何必先自己扰了心绪,兴许卫谏还活着,虽然奴婢们并不喜欢公主和卫谏在一起,可如今到了这种局面,他为了公主放下了权势,公主与他也没了身份权利的羁绊,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公主有上天庇佑,定会得偿所愿,老天爷会成全公主和卫谏这一对有情人。”
听瑾儿这一番劝解,赵承玉心中略有开朗,不再那般愁云密布,冷静下来道:“以前那么艰难的事,天大的难事我都应付了过来,如今这小小的一桩事,我怎么就此意志消沉,被打倒呢?”
说完,她一改方才伤心难过之状,恢复先前的冷静自若,与瑾儿道:“替我更衣梳妆,我去府衙见李徽敬,不管什么的结果我都要去面对。那是我的夫君。”
赵承玉在妆台下坐下,瑾儿替她梳妆,戴上发簪,又给她换上一身宝蓝长裙,便就一脸正色的往府衙去了。李徽敬见到赵承玉过来,躬身行礼之后,就领着赵承玉去了后院停尸房里,一边跟赵承玉禀道:“事情差不多调查清楚,是江南在柳城做生意的富户家的货船,死者是他家的伙计,其中有几人是贼匪,另外又从海中打捞出几具尸体,确认是海中的贼匪。可以猜测那搜货船着火应该是在海中遭遇贼匪抢劫,才会着火沉船……”
李徽敬说着这些事情,却是没将话说道重点上。
“你知道本宫的来意,说重点,这其中……有没有卫谏?”赵承玉着急忧心问道。
李徽敬当即面色阴沉了下去,咳嗽了声道:“有一具尸体身份不明,身上有驸马的物件在,身形上也与驸马相似,不过,公主放心,仵作验过,此人并未阉割。想来,应当不是驸马。”
“我去见见。”赵承玉冷了声音道,突然心里有些没底。
哪怕她听到李徽婷同她说,那尸体是被阉割过的,那她就敢断定卫谏定然还活着,可偏偏这样,她反而心慌了……
李徽敬不敢怠慢,将那具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掀开,眼前的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模糊,全身就像是焦炭一样,根本就无从断定身份,只能从尸体上留下的东西来证明身份。
赵承玉被这模样吓了一吓,强忍着心里的痛苦看向那尸体,目光落在那尸体右手大拇指上那只翠玉扳指上,这扳指的确是卫谏的,而且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他就是戴着那扳指的。赵承玉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小指上,卫谏因为练剑的关系,小指指骨略有些弯曲,这具尸体的小指便是如此。
李徽敬已经喊了仵作过来,将这具尸体的验尸结果以及身形特征全都给赵承玉说了一遍。
赵承玉越听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来。
许久之后,她擦了眼泪,道:“这就是卫谏,他死了。验尸结果里有一项不正确的地方,要记录到卷宗里时,李知府记得让仵作将其改过来。”
说完,就让李徽敬派人将尸体送去她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