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见着楚清菱这般决绝模样,也是看出来这位公主今日是不出寝宫绝不会罢休了,一群人心中也是绝望至极,正如楚清菱所言,即便是她们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不让楚清菱出宫,但是楚清菱倘若自残伤了自己,她们通同样也是难逃一死。
先前那位胆子极大的宫女显然也是聪慧,见着这种情况,朝着一侧战战兢兢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复又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楚清菱道:“公主殿下,奴婢们愿意放您出去,只是你如今这个模样,实在是不适合去见镇北将军,不若让奴婢给公主您挽发梳妆,您在出宫去送镇北将军如何?”
楚清菱如今哪有心思梳妆,眼见着时间都没了,她若是梳妆再出发,还去哪里送人,人估计都已经消失得没影了,她顿时冷笑道:“少给本公主装疯卖傻,本公主现在就要出宫,谁要是胆敢拦着,本公主便死在你们面前!”
说话间,楚清菱便是将手中金钗往着自己脖子的位置越发逼近一寸,转眼间便有殷红血色流淌出来,看着委实有些吓人。
那宫女见着楚清菱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也是知晓这若是再加阻拦只怕是会出事儿,扭头悄悄看了一眼方才她以目示意的那个婢女已经在她起身的掩护下逃出去通风报信了,心中也算是安定下来,好在皇后娘娘的寝宫离公主殿下的寝宫不算太远,即便是公主如今出去,也不过是两人撞上罢了,有皇后娘娘在,总是有办法拦着永宁公主的。
如此一想,这婢女也不再阻拦,而是朝着战战兢兢跪着的婢女呵斥道:“还不起身为公主殿下让路?”
这些个宫女见着她领头发话,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选择了让开地方,楚清菱顿时面露喜色,疾跑而出。
只是楚清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不过刚刚跑出自己的寝宫,便见着了朝着她的方向急急而来的皇后。
楚清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金钗,毫不犹疑的刺向了自己的脖子。面容之上仍旧没有半分妥协之色:“母后,你若是不让儿臣出宫,儿臣今日便死在你面前!”
楚清菱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俨然是没有半分商霍余地,这般模样自然是让皇后气得够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这般没有出息,竟然会因为一个男子起了自残之心,皇后面色不善,冷笑道:“楚清菱,你可真是出息,但是母后告诉你,镇北军在早在一刻钟前就已经出城了,即便是你如今出去,也是连着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你说什么……”楚清菱很显然也吃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原来她当着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竟是已经出城了吗,征军一旦出城,非有帝命不得归京,慕流苏此行一去,只怕是再难相见了,可他却是连着慕流苏的最后送行都未曾去上一趟。
“呵呵,出城了,流苏哥哥出城了”微弱呢喃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忽而响起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来,只见楚清菱手中的金钗猛的落在了地上,金钗上的玉兰花跌落地上,染上几分泥色,显得颇有几分凄凉之色。
楚清菱却是忽而想起什么一般,朝着她身前站得笔直的皇后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树立冷凝之色:“皇后,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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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菱和阿娇对待感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第一章北境
宁州城便是北境宋老将军军营驻扎之处,本来因为前些日子宋老将军被北燕贼寇偷袭击中后,宁州众人就颇有些士气低沉,如今倒是难得的热闹起来。
当然这热闹是也是来得也不算太过蹊跷,很显然是因为那即将从帝都之地前来北境的镇北军。宋家如今有十万将士驻守边境之地,却因为宋老将军受到重创而人心惶惶,虽说十万的人数不算少,也是能够算作与北燕军队旗鼓相当,但是谁也猜不透北燕军队那边是否有援兵相助。
本来与北燕应敌,最为清楚知晓北境情况的人的的确确应当是在北境驻守了这么多年的宋老将军才对,只是如今宋老将军处于昏迷状态,宋家的嫡出少将军又是个临时被调来替父出征的少帅,因为对北境战场不甚熟悉,所以暂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只能是按兵不动。
本来宋家将领就心中士气不足,还没有等着帝都元宗帝吩咐好事情,结果啥结果没等到,只是等来了帝都派来的一只“臭名昭著”的痞子兵。宋家将领们顿时不满至极,眼看着今儿就是这少年将军携三万痞子兵抵达北境的日子,一群人心中也是恼怒至极,齐齐起哄着要自家少将军召开一个会议商量商量这帝都派过来的军队。
于是这日一大早,沉迷了好些日子的北境将领们便是难得勤快的起了个大早,一群人跑到营帐中的议事营跟前,满脸的义愤填膺。
“少将军,咋们北境军队如此骁勇善战,岂能容忍一个散兵阵营的东郊校尉营来坏了咋们军容军纪,依我看,不妨让那慕家的黄口小儿滚回帝都便是,省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说话的人生了一张打大刀斧阔的国字脸,满腮帮的胡子一大把,显得颇有几分粗犷,瞧着是一张容色憨厚的面容,却生了一张略微显得有些尖酸刻薄的小眼睛,瞧着便是一个头脑简单但是心思极小的人。
但是这人的身份地位倒是不如何低,他是宋老将军手下的人,虽然因为战功之类的东西比较少,导致他在军中的职位并不高,但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人跟在跟在宋老将军身边多年,也是跟着宋老将军出生入死不少次的原因,北境这一堆将士还是颇为尊崇这个小眼大胡子的。
于是这人说话之后,很快便是有人附和着道:“对呀,朱千总说得挺对的,我也是早就听闻那所谓的三万镇北军的人其实就是当初东郊校尉营的人,那里头的人什么德行咋们又不是不知道,仗着有一个武功过人得到颜繁之便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那校尉营的人分明已经收编进了
校尉营中,却是从里不服管教,也不让人训练,反而是三万人自个儿在那一天捣鼓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总而言之,这就是传闻当众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就是了。”
军中虽然有排斥这东郊校尉营的人。但是很明显也有对慕流苏分外感兴趣的人,所以听着前面的人对镇北军的不满诋毁之后,那人也是恰到好处的提了一句:“东郊校尉营以前固然是不怎么好,但是如今带领东郊校尉营队伍的人是镇北将军慕流苏,是当初南秦一战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正所谓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属下想着这镇北军应当是有些变化才是。”
“笑话,一个少年将军罢了。想来也是得了慕恒的暗中相助才有了如此功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竟然还比咋们老将军还厉害,组了三万亲卫队,靠着老子的本事混出来的功劳,哪里值得咋们敬重半分,帝都那群附庸风雅的人惧于慕恒之威才捧红了这么一位少年将军罢了,算什么本事。”一旁的朱千总更是当先嘲讽出声,满脸讥讽之色,全然没将慕流苏放在眼中的模样。
听着朱千总说完话,很快又有人附和道:“说起来也是这个道理,咋们武将素来都是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换回来的军功,慕家那位少年将军却是靠着一个爹毫不奋斗便如此荣宠,实在是欺人太甚,更何况,天下谁不知晓这慕家少将军是个不爱美人爱男人的断袖,此等人出征沙场,谁知道是真的出来历练,还是背着帝都众人想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这人说的话可谓是极为狠毒了,很明显是在对慕流苏进行人身攻击,更甚至带了几分淫邪之意。实在是让人觉得龌龊至极。
而方才那位替慕流苏说话的小将本来只是一句说来中肯的话罢了,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但是谁曾想到这些个北境将士们竟会那般排斥这三万帝都来的镇北军,说话竟然是如此恶毒不留半分情面。他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皱了皱眉,索性不再言语,反而是下意识的朝着主帅的方向看了过去。
主帅位置上坐着一位极为年轻的少年公子,生了一张颇为俊逸的容颜,因为常年生活在北境战乱之地的原因,这位少年公子也是被这风吹日晒弄的肤色呈现一种小麦健康色,因为一直在等着帝都那边是战是和的消息决定,导致如今并不是备战时间,所以这少年公子并没有穿上战袍,只是穿了一声干劲儿十足的青色衣衫,所以倒是显得颇有几分随意赫然便是宋老将军膝下的嫡子宋寒闵。
见着众人为了这么一个尚未见面的的镇北军起了争执,宋寒闵心中也是有些不满,轻咳了一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劝诫一声控制控制场面,谁曾想到这一犹豫之下,营帐之外却是忽而横穿射入一杆长枪,伴随着一声冷厉至极的轻笑声音刺人耳膜。
这长枪来的委实突兀,偏生还不偏不倚的朝着的帅营之中的中间位置急急射来,惊得方才还聚拢讨论不休的人群一刹便是如同惊弓之鸟一刹散开,然而等他们下意识的四散之后,这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躲开之后,那长枪便是没了阻拦,直直朝着宋寒闵的方向激射了过去。
众人顿时脸色猛变,心中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毕竟若是这少将军死在了这营帐之中,只怕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众人虽然有心想要阻拦,但是长枪激射的速度是如何之快,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柄长枪直直朝这宋寒闵的方向急急掠去,大有一副即将见血的阵势。
宋寒闵也没有想到主帅的议事营帐中竟然会有人偷袭自己,饶是他习了一身不错的武功,见着这直直射来凛冽逼人的长枪时候,脸色仍旧是忍不住白了几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半分拿剑抵抗的意识,反而是下意识的便想要逃跑,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几乎是用尽全力一跃,从那主帅的位置咕噜噜滚了下来,委实狼狈至极。
不过他这一翻滚落地之后,这才发现那人似乎并不是当真想要杀了他,无非是试探他的反应罢了,因为那一杆疾驰而去的长枪竟是没有真的插入他的主帅位置上,反而是被人用极为强悍的内力牵制回去。
长枪被人硬生生用武功原路收回的这一幕委实有些震撼人心,营帐中的北境将领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这天下竟然还会有武功如此俊俏,内力如此深厚的人在,众人被这么一手功夫惊住,一时之间连一句下意识的反应问“来者是谁”的话都没了,更是忘记了要去将地上的自己营中的少将军给扶起来,一群人看着长枪被收回的方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与此同时,营帐帐篷凭空迎风掀开,一身银白军装的少年径直破营帐而入,头上一根黑白色纹路繁杂的头带,面容俊逸稳重,天生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天之骄子的锐气,这人手中握着的,恰恰是方才那一杆被临空撤回的红缨长枪,长腿一迈,嚣张而至,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锐气。
“银冥枪?!”一声惊呼声音传来,那些个这才看清楚了方才那把长枪的模样,顿时极为诧异的惊呼道:“你是颜繁之?”
这一声突兀声音响起,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不止一星半点,颜繁之可不就是他们方才一通辱骂羞辱的东郊校尉营集结人么,慕流苏当了东郊校尉营的都尉之后,不仅没有如同众人所想一般对这位东郊校尉营的核心骨加以立威,反而是对颜繁之颇为看重,而众人一直以为的颜繁之和慕流苏不对付,如今看来,不对付个头,颜繁之很明显高是对慕流苏分外重视来着。
单单是从他话语之中对慕流苏的维护之意就依稀可以窥见一二。
颜繁之很明显没有兴趣回答这人的问题,他手中握着笔直长枪,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冷意,分外讽刺的看了一眼议事营中众人的反应,冷笑出声:“本副尉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货色胆敢诋毁我镇北军,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只知起内讧诋毁旁人的废物将领,有什么资格诋毁我镇北军的将士们,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说方才那一群人是背地里指责镇北军的无能不是,那如今颜繁之无疑就是当着北境军队的面羞辱这么一群人,若是别的场景这些人还能反驳一二,偏生他们方才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丢人至极,如今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还嘴回去。
宋寒闵从地上狼狈至极的站起身来,一张俊逸面容上也满是尴尬之色,本来身为一军少将,尤其如今还是代父接管这十万北境军队,却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未免太过掉份了一些。只是宋寒闵自己心中也是有些委屈,她的心思本来就不在领军作战之上,只是因为生在了边疆之地的宋家府上,不得不子承父业,被逼着去接受自家老爹给他的安排,所以才会被迫从小风吹日晒的练武。
本来让他练武也就罢了,毕竟不用跟着领兵作战,索性也就努力学着,本来他在习武这一块就没有什么天赋,在加上心中也极为排斥,自然是不可能学出什么太大的名堂来,只能说在北境军队之中也勉强算的上是中等偏上罢了,宋老将军苦心培养自家儿子多年,哪里想到竟然是个不算出挑的娃娃,心中也是将想让他迅速上战场磨炼的心思消停了下来。
只是宋寒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老爹那般神勇无敌的人,竟会被北燕那个传闻废物无能的二皇子给重创到昏迷不醒,群龙无首至极,众人便是推举他这个宋家嫡子来暂时接任自家老爹的帅位,也算是起了一个安定军心的效果。
宋寒闵虽然心中排斥,但是内心也是知晓自己若是不代替自己父亲一段日子,这镇北军难免会士气低落,极有可能还会生出乱子,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接任下来了,本来前些日子都还没什么大事儿发生,接管军中事物之后,他便是静静等着朝廷那边的消息,看北燕这边突发了意外,到底是要出战应敌还是准备双方议和来着。
其实宋寒闵虽然之前常常来这边疆战场,但是因为自家老爹耳濡目染的原因,他也是知晓北境的这一场战事儿是有些困难的。
所有人都传闻北境宋家手中有十万大军,与北燕完全能够匹敌,但是实际上北境的这十万人数实在事水的出奇,原本北境当年招军的时候的确还有这么些人,但是因为这些年北燕朝廷忙着争权夺位,压根没有心思顾虑这边境之地的事情,所以北境这边实在是没有生过什么站端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大楚倒也是时候与北燕战上一战的。估计会胜算极大,只可惜南境那边南秦偏生又对大楚动了手,且兵力极猛,战时也是极长。分明也是想要让拖垮大楚无疑。
南境那边慕恒亲率四十万大军顽强抵抗,北境这边的战士们即便是心中甚痒想要法兵北燕,但是终究没那个胆子敢因为一丁点的战功便将大楚置于北燕南秦两相夹击的境地,索性也就只能安下心来等在北境,隔岸观火去了。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南境秦楚一战,竟是一直持续了整整六年的额时间,南境四十万大军可以说是越挫越猛,但是北境的这十万大军却是一日更比一日萎靡不振,不仅是磨得没有半点战意了,就是连着奇平日里的操练都暗中偷懒了不少。
最初负责操练的武将还会管一管,到了最后,武将自己都觉得没那个必要,索性也是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视若无睹了。
不仅如此,这十万兵士的战意消融之后,更是有不少人偷偷溜了出去,完全一副宁可回家种田也不愿意在此消耗军饷混混度日的样子,最初的时候宋老将军字啊么也是心中震怒,派人将那些个兵士逮回来好一通教训,也说了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想让他们能醒悟醒悟。
只可惜这些个年轻气盛的兵士们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毕竟在他们很多人心中,来参军就是为了能够在疆场之上杀死敌人建功立业来着,可是北境战事不起,他们就全无用武之地,六年的时间,将这些个兵士的耐心已经磨了个七七八八,私自逃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第二章下马威
而留下来的人中,也是有不少人留下来混混度日混军饷的人,这些年来,北境兵力急速减少,且战斗能力更是衰减至极,宋老将军手底下的人迫于因为惧怕宋老将军责怪,也不敢向自己的上司直陈现实颇有几分瞒天过海之势。
因为被自己的亲信手下暗中隐瞒着,宋老将军也是到了后来事情越来越大之后才发现北境军中竟然已经溃烂无能到这种地步,当时他便是一阵大怒,将手底下的人清理一阵之后,这才立马写信将北境兵力情况送回元宗帝的手上请罪。
但是彼时南秦兵力不能动,朝廷禁卫军和校尉营的军队也不可挪,元宗帝为了安稳朝廷人心,也就让宋老将军暗中将此事儿给瞒下来了,正因为如此,北境这边兵力虽然名义上称呼为十万大军,但是实际上的人数估摸着也不过是七八万人罢了,除去那些个仗着天高皇帝远的在军中无所事事混着军饷过日子的人之外,北境兵力充其量不过五万人能与北燕一战。
如此大的差距,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就连宋寒闵自己也觉得,元宗帝就是因为知晓北境这边兵力太弱不足以与北燕为战,所以才会在朝议时候让群臣去争论到底是议和还是出战应敌的,否则以元宗帝的雄心壮志,是绝句不可能在知晓北境兵力能够与北燕匹敌抗衡的时候捉琢磨着战还是不战的问题的。
而元宗帝最后决定下来的这出征之人定为了慕流苏,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宋寒闵虽然无心接管这战乱之事儿,但是他心中倒是惯会思虑,也常常在心中琢磨人心。
在他看来,元宗帝不可能真的只派遣一个年轻气盛的花架子将军过来,也不可能真的将真的是毫无是处的军队派遣出来。只是这东郊校尉营也实在是个异类,但凡大楚军队,无一不对这个自以为是又目无法纪的军队带有歧视之意,哪怕是东郊校尉营在之前的国交宴上听闻表现出色,得了个第一的事实,也会被人自然而然的曲解成了这事靠着慕流苏头上那位亲爹——超一品的骠骑大将军慕恒得来的。
而这些个偏见在他心中也的的确确占了一些位置,这也是他方才虽然觉得朱庆福诋毁镇北军有些不对但是并没有及时出来说话的原因。
谁曾想到他这么一个犹豫竟然是害得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丑,不敬是被镇北军的颜繁之给亲耳听了进去,还被人闯入议事营帐中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也实在是惭愧而又尴尬得很。
“不知镇北军的颜副尉到来,倒是本将军招待不周了。”宋寒闵见着那身后一杆长枪一把凛然长箭直直而立的少年副尉,脸上的尴尬神色越甚,整张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识的便开口到。
宋寒闵这一声无疑是将自己的气势给削弱了一般,朱庆福闻言,瞬间便是不满了,瞪着一双小的可怜的眼睛,颇为不满的朝着自家少将军控诉道:“少将军,这人如此无礼,胆敢私闯咋们北境大军之营,还妄图对将军你不利,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咋们北境大军岂能容忍这么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欺负到头上去了,依着下官所见,不妨将此人关押下来,让他们镇北军的劳什子将军自个儿来求着咋们放人。”
朱庆福本来就本事不好,无非是因为跟在宋老将军身边时间长了才有此成就,其实说到底他一把年纪了才混出一个千总的位置实在是太没用了一些,如今见着颜繁之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娃娃却当了镇北军的副都尉,实在是觉得有些憋屈得紧,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朱庆福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方才被那一杆长枪吓得容色全变的将士们也是缓缓回过神来,本来还是有不少人附和这位千总的,奈何方才颜繁之展现的那强大的武功内力实在是有些吓唬人,这些个人到底是不敢再过开口附和了。
朱庆福如今正在嫉妒时候,恨不得好生挫一挫颜繁之的锐气,所以也是等着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给他煽扇风点点火,谁曾想到这些个人却是一句话不说,朱庆福扭头去看,只见那些个人已经齐齐退开一步,用颇为畏惧的神色看着颜繁之。
朱庆福顿时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心中暗自骂了这群人一声怂货,复又扭头恶狠狠的朝着颜繁之道:“你这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如此不懂规矩,既私自擅闯咋们北境大军,更是如此目中无人见着少将军不曾见礼,还不快些束手就擒,否则本千总绕饶不了你。”
“本将军原以为这宋老将军手下的北境大军应当是一群骁勇善战英勇为国的人中之龙来着,没想带竟然是这么一群不知所谓的废物人马,倒是让本将军这个远道而来的人开了眼了。”
朱庆福的声音方才落下,营帐之外忽而传来一声极为清澈的轻笑声,一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着那营帐入口处忽而又是微微一动,一道身姿颀长清隽至极的墨衣少年迈步悠然而进。
她的脚步走的不紧不慢,带着几分闲庭信步的沉静,然而即便是行走得如此之慢,并不妨碍她身上尊贵至极的气质。一身极为简单的黑色衣衫,纯黑墨色为底,除去衣襟和衣摆处极为细致的用银白丝线勾勒了几朵紫竹叶的纹饰,浑身上下再无多的装饰。
室内的这一群人见着来人这么一身装扮,心中也是震惊至极,等他们注意到这黑衣少年的面容之后,更是无一例外的悉数惊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皓月生辉的面容,英气的长眉,精致而又惊艳的凤眼,一双眸子带着些许笑意,越发显得眸光宛若星辰熠熠生辉耀眼至极,挺直的鼻梁下,一双绯色唇瓣微微勾着一抹弧度,露出几分讽刺几分嫌恶的笑意,黑衣墨发,紫竹加深,不是那传闻之中的少年将军慕流苏还有谁。
慕流苏甫一进来,被颜繁之的容色和那一手漂亮枪法惊艳到的众人此时也是被这少年将军给惊到无以复加,毕竟同样是在边疆之地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这些年的风吹日晒早已经将当年的年轻模样磨得邋遢至极,皮肤也是晒得黝黑至极,总而言之那是实打实的糙汉子。
谁曾想到同样是在战场之地待着的人,这位少年将军竟会生的如此惊艳众生,暂且不去看那一张夺尽了天地造化的面容,便是那一身白皙似雪细腻至极的肤色就让人心中艳羡至极。
单单看慕流苏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一个久经沙场六年的少年将军,分是个在帝都之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才是。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大抵便是如此了。慕流苏进入营帐的第一眼自然是朝着议事营中的少将宋寒闵看过去,见着那少年脸色的尴尬神色,眸光也是动了动。
因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将荆棘门安插在了此处,所以慕流苏之前便已经知晓这位宋家的少将军是个生性自由无心军事政治的人,只是她没想到真的见到这位密报之中多次听闻的少将军之后,这人竟然是比她想象得还要腼腆而沉的住气得多。
方才慕流苏就已经和颜繁之一起到了这议事营之外了,她故意留在外面便是为了观察观察这位少将军是否如传闻一般当真是个性子沉静的人,果然荆棘门的人还是极少会情报失误,这位少将军当真是如同传闻那般无二了。
方才宋寒闵从那诸位之上翻山一个咕噜滚下来的动作虽然瞧着也有些愚笨,不过倒也确确实实是个可以理解的事情,颜繁之的那一枪来势汹汹,若是宋寒闵当真是仗着一颗护卫自己自尊的心思提刀阻截,那么依着颜繁之的身深厚功力,这位少将军就算是真的阻截下来,也必然会受了重伤便是,这人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着自个儿不是对手,便是选了一个会出丑但是不会见红的主意保住了自己安慰。
虽然那法子实在是有些个没眼看,但是说他机智倒也不算太过。而这人躲开颜繁之的长枪起来之后,看着颜繁之的眼神有震惊又有尴尬之色,倒是没有那些个愤恨至极的神色,这一点也是让慕流苏颇为满意的。
不过想想也是,北境俊多这些年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宋寒闵到底还是北境虎将宋老将军的儿子,虽然不一定有自家老爹那般霸气的性子,但是也不至于养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脓包,这个人,她倒是不介意勉强用上一,只是若是想要用好这少将军,还是得替他清理清理门户才对。
毕竟慕流苏来北境边境之地与北燕迎战可不只是局限于这么一个区区边境,她的目标可是北燕的当朝储君燕离歌,或者说是整个北燕皇族,虽然战乱的确是会伤及无辜,但是北燕皇族残暴不仁,若是她不借此机会一句绊倒燕家皇族一脉,还有那些个勾结党臣陷害忠臣的贪官污吏,那么北燕还会有更多的忠臣被杀,北燕的子民最终也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这一战,虽然是为了寂家满门忠烈被冤枉惨死的复仇之战,但是到底不算是为了复仇就惨无人道的屠戮之战。无论是于公于私,还是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将这一战止步于北燕边疆之境,既然是要深入御敌,那么这北境这十万土生土长的北境大军,而这位宋家少将军也还算是合她的眼缘,既然如此吗,那这十万大军,她必然是会好生用上一用。
慕流苏打量着宋寒闵的时候,宋寒闵也是满脸惊讶的打量着慕流苏,一张俊逸容颜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传闻当初胜了南秦五皇子秦誉的少年将军是个极为出色的矜贵男子,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嗤之以鼻,总觉得边疆之地的男儿大抵都是一副风吹日晒的糙汉子人设,便是他这个常年在自己府邸习武的人都是弄得一声粗粝模样,谁曾想到竟然还当真让他见着了这么一个秀气矜贵的少年将军,未免也太过让人惊叹一些了。
瞧着这少年将军的模样,虽然面容之上带着盈盈笑意,但是眼底还有唇角的冷嘲讽刺都一一展现无遗,很显然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少年将军。
“你是那位名动天下的镇北将军?”虽然心中已经笃定了来人的身份,但是宋寒闵为了解除方才朱庆福的对慕流苏的言语不敬,还是故意挪开话题问了一句。
只可惜慕流苏是何等人物,宋寒闵的这点心思她又岂能瞧不出来,虽然这位宋家少将军的确是算的上还是机智,但是慕流苏铁了心要休整的人又岂会被这么一个技术含量极低的转移话题给忘了初衷。
闻见宋寒闵的话,慕流苏将面容上的嘲讽之意散去,似笑非笑的朝着宋寒闵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是说不尽的深意:“宋少将军不用着急扯开话题,咋们不妨将需要清算的账好好清算再说。”
话落,慕流苏便也不再等着什么的反应,反而是移开视线,用颇为凌厉的眸将议事营帐中那些个神情惊讶幼年愣怔的人的视线一一收入眼中,最后慕流苏将视线定格在了那目中无人的朱庆福身上,这才极为清寒的笑了一声。
“方才朱千总说我这副尉不曾给你宋家少将军见礼便要将他困在北境军营之中,可是本将军进来之后,你们这一堆人却是不曾给本将军见礼,该不是以为本将军堂堂正三品的武将,还不够资格让你们这些个少将军手下见礼来着?还是说,你们这是胆敢质疑皇上钦定的校尉营副尉?”
慕流苏这一番掷地有声的冷笑声音落尾,整个营帐的人脸色越发白了一寸,见着慕流苏扫视过来的森凉目光,也是下意识的便退开一步,不敢直视慕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