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算是我救命恩人来着。”
宋边儿急急刹住脚，扭头：“哈？”
妈耶，你不早说！
两人面面相觑，杨小小十分无辜，宋边儿死鱼眼看着不远处酒楼中慌乱逃跑的客人和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沉默几秒后，宋边儿小声问：“你说，我们现在回去说这是一场误会，会不会被打？”
少女努力分析了下，老实点头：“会。”
“……”
杨小小/宋边儿：“嘤。”
第316章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两个少女磨磨蹭蹭到了已经平息的酒楼内。
楼里的氛围很平静，甚至平静到过头了。伍七和赵睿居然坐在一块儿，其他几个人找着哆嗦躲藏起来的掌柜赔打坏的桌椅和补上其他人逃掉的饭菜。
宋边儿瞧着他们低声说话，大吁一口气，拍着胸口凑上去，然忘了自己的担忧：“原来你们认识咧！”
杨小小看着赵睿冷笑睨过来的眼神，悄摸着扯了下宋边儿身后的衣摆，然后默不作声低着头，走着绷着脸的男人面前道歉：“对不起。”
赵睿眯着眼没说话，他这次是铁定要让杨小小受罚的。天知道前些日子他忙前忙后把贩子窝缴了，还顺着源头摸着了杨小小曾经待的杨家是多么不容易。
没来得及松快松快，转头就被衙门追过来的捕快嗷了一嗓子说是人丢了！
赵睿顺着这个小没良心的地洞和往山上一路留下来的痕迹跟到悬崖边时那心里真的是一个咯噔，自责悔恨都有，让人搜寻了大半月人没找着尸体也没瞧见。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转头准备去京城办个事，在路上歇会儿都能碰见！
赵睿自认对杨小小不错，对方毫无留念就跑了不提，再见面居然还是想着跑！而且还让人拦他！
英俊的官兵头头虎着脸没说话，那一头宋边儿后知后觉事态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赵睿和伍七认识并不代表就不会追究了，正相反，怕是知道真相后更加可怕。
宋边儿顶着伍七冷峻面孔上的平静眼神，不甘不愿地缩了缩脑袋，蹭到杨小小身边，学着她样子道歉。
“我错了。”
宋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不是大事，连她哥她也能给个白眼过去，唯独怕她娇娇滴滴欲语泪先流的娘亲。相对的，一旦犯错会向哥哥和娘亲打小报告的伍七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当然往常就是给面子也是哼声哼气的，谁让伍七好事不说，尽把她坐的坏事往家里说！
杨小小不一样，她对着亲近的人都能诚恳认错。不过她真正犯错的时候很少，现下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难得觉着紧张。
赵睿想着怎么让杨小小长记性呢，旁边坐的板直的伍七听见宋边儿的道歉，眼里划过丝愣怔和慌乱，瞧着宋边儿精致头型上的发旋儿，立马就心软下来。
她是小姐，他不过是个护卫，怎么能让对方给自己道歉。
仔细想想……小姐此次也是关心则乱，说不得犯错。
伍七没了心底方才的不赞同，当即站起来，垂着头：“你们没错。”
另一边还大佬坐姿的赵睿就很难受了，不是，说好的一起教训人，你这半途就服了软，那我该怎么整？轻轻放过吧，不大甘心，严苛教训吧，有伍七对比，显得自己跟个阎王似得。
平素被训成狗的官兵们：“……”你不就是阎王么？
赵睿心神急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现下有事，待我从京城回来再收拾你。”而后他压低身子，把杨小小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呵，好好说道说道你逃跑后做的事！”
掩藏在恶声恶气之下的关心杨小小听得清楚，她弯了眼，仔仔细细一件件说，说道自己吃有毒丹药那里时略摸一迟疑，赵睿斜眼撇过来，她只能老老实实都讲了。
旁边宋边儿听得啧啧作响，趴在唯二好的椅背上：“哎，原来还有这么多事，贰七可没说给我听！”
赵睿冷笑一声：“那你怕是也不知道，这丫头天天想着的事！”
宋边儿当然不知道，她才拉着小小出来没玩两天呢！宋边儿也不是看谁都亲热，看赵睿阴阳怪气的说话她就生气，也不接话头。反正她相信，等自己和小小更熟了，迟早会知道！
看赵睿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时间在这里磨叽，听完杨小小的事后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掐了把她的脸蛋，低低哼笑：“算是有些肉了。”
旋即俯下身子在杨小小耳边低低警告她不许再乱做“傻事”，不然他就把她丢到军营里去。
少女当即苦闷地皱起了鼻子。
宋边儿听得真切，在心里啧了声，等赵睿走的不见人影，回了住所，她打发走其他人，才拉着杨小小嘀嘀咕咕：“你别听他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算是听出来了，那家伙就是仗着你不会反抗，试图完控制你，谁还没个自由了？！”
“赵睿也是为我好。”
“和，打着为谁谁谁好的名号多了去了，”宋边儿不屑，嘴角一歪，和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的少女咬耳朵，“这也得分，你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真的称心如意。”
“他人由他说，我活我自在……如果你自己过得都不快乐，那在什么‘为你好’也是狗屁！”
快乐……什么是快乐？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谁活的都不快乐，不如死去。
杨小小的神色恍惚起来，似乎听见有谁哀恸而绝望的嘶吼着，牵动着她的心神，引导着她的情绪。
我失去了‘它’，我找不回‘它’。天下如何，世界如何……
……我好累。
我想陪着‘它’。
让这个世界一起。
我……试图死亡，追寻死亡，期望死亡。
“我……”杨小小愣愣抬起头，和宋边儿期待的眸子相对。
——
赵重雪忽而一阵心悸，她的眼中还闪动着能够掌控千万部署之人的寒冷银光，温凉的皮肤被稀薄的凝冰覆盖，浅蓝色的裙摆随风晃动，莹莹动人，仙气袅袅。
她看着天际，身后有人恭敬开口：“重雪大人，主上在雪凰阁等你，这边请……”
赵重雪收回视线，颔首。
她跟着引路人一步步走进雪凰阁。
以雪为妆，以凰相筑。雪凰阁，是分家收下的势力之一。
同样的，她耗费数月找寻之人，也得了线索，就在此处。
分玉白。
穿过雪筑长廊，廊外松针银叶、冰檀白绒，奇光异色，引人赞叹，可未分得清冷少女一毫余光。
雪凰阁内，分玉白细细擦拭着玉笛，听着耳旁之人的转述直播，手顿了顿：“那个世界啊……”
杨小小现在所待的那个世界啊……若他记得不错，那好像是唯独不在天道掌控下的世界吧。
被天道厌弃、努力割去的自己的一部分，若说世界意识便是天道化身之一，那么……那个世界中天道舍弃了什么呢？又是为了什么哪怕明知无法掌控也要割舍这个世界？
分玉白曾经因为那个世界的特殊的的确确是去查探过，不过除了那个世界本身过于悲观和自杀倾向外，还似乎格外排斥外来者，哪怕是分玉白，在那处也差些着了道，舍了半身修为才回来。
现在那个世界的意识依旧悲观着，甚至影响着杨小小的想法。
分玉白看着手中的翠色玉笛，门外是一道道传入的声音。
“主上，赵重雪已是来了。”
赵重雪？
分玉白将玉笛收拢在袖中，看着踏入的亭亭而立的女修，露出浅淡的笑。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找我。”
“听你说，你有比醉眠长老更好的丹药？”
赵秀清看着面前这个冷心冷清的分家少主，心里的杀意被一寸寸收敛，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绽开。
“是。”
“分玉白，我知道你要什么。”
你要天道崩离，为了改变命运，活下去。
你想活。
可我不想你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不会出事。悲观世界是天道主动舍弃的负面情绪。但是，它仍旧是天道啊。
第317章 八重塔
分玉白禁不住轻轻笑了下。
他总是笑着的，拥护他的人不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服从而执行命令便是唯一。聪明的不会去故作聪明，是以他这一声笑大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含着什么意味。
分玉白还是说：“你想说什么？”
赵重雪没想着现在撕破脸，仔细观察，她甚至连这个开放的凉亭内隐藏着多少个能瞬间夺取自己性命的修仙者也不知。对于上界人来说，中世界的人都太过弱小，更别说万年难得出一个出窍期的小世界。
“我能为你提供丹药，”赵重雪垂下的睫毛闪了下，“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些东西。”
“比如？”
“天艮之水。”
分玉白笼着宽袖，呷了口茶，心道这可真有意思。他想要复活伏家那位老祖的五行中，水位占据的便是天艮之水。
天艮之水素有世界初开之时凝结而成的原水美誉，有人可是让人在多点守着几千年才碰见寥寥无几的新生世界，这些新生世界中也只有那么一两个有了天艮之水。
运作着试图让伏家老祖醒来的人很多，但真正知道核心关键的就那么几个，分玉白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取得信任甚至能够让对方放心将五行核心放在自己这里，他不认为这个消息会泄露出去。
那么，赵秀清知道天艮之水的存在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
巧合？不，世界上最多的便是算计之下所谓的“巧合”。
“当然不止这个，找不到天艮之水，找到其他也是可以的。”赵秀清笑着说道。
她的目的也不真的是天艮之水，不过在看见前世时隐约察觉这东西对于分玉白来说怕是挺重要的，便寻了个借口。
拿不到没事，拿得到最好。
只要一想到，小小前世的结局有分玉白的间接促进，赵重雪就不想让对方好过。
从前世，她才知道，天道是不完整的。不论分玉白知不知晓这个消息，只要他的目标是天道，就有可操作的空间。
说真的，在看见前世记忆之前，赵重雪没想过，小小的父母会是那么大来头，可是往往越厉害的，背负的越多。
分玉白和赵重雪心思各异，表面上倒是都笑得一个比一个唯美好看，仿佛百花齐放——在黑气弥漫的背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