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白绮罗也是懂的,但是心中明白不代表全然就能放松。她感慨:“其实做人挺难的。”
冯骁:“你若是都难,那么就没有人不难了!我说大小姐啊,你可是白绮罗,想我……哎!”
他看向了后视镜,突然就笑了:“范浮生那个王八蛋在跟踪我们!”
白绮罗吃了一惊,她立刻就要回头,冯骁顺势按住她的手,说:“别太明显。”
白绮罗定了定心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谨慎问:“你说他是怀疑我们了么?认出了我们是昨天的土匪二人组?”
冯骁淡定:“我的技术可不会掉链子。我觉得他不是觉得我们是昨天的土匪,而是色心又起,打算跟踪我们得到你的住处。虽然我提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想来他心中并不相信。”
“他是想死吗?”
白绮罗冷笑一声,说:“说实在的,我还没碰到过这种不要脸的死色鬼,既然他想凑上来找死,我一点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冯骁笑了出来,虽然面上没有多余的恼怒,但是眼神却深邃黝黑的不见底:“这么明目张胆的觊觎我的未婚妻,我更不介意送他一程。”
白绮罗突然间:“我想到昨天我去他的办公室,他好像正在看照片,当时我扫了一眼,地上的照片都是些女孩子。”
她原本并未在意这样的小事儿,但是突然想起这茬儿,问道:“你说,他拿那么多姑娘的照片作甚?”
冯骁:“应该是帮陶太太选人?陶太太的勾当,少不了他从旁协助的。”
白绮罗冷笑出来,缓缓说:“总有一些人,让我想要直接锤死他们,让他们不要污染这个社会。”
冯骁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白绮罗的头,白绮罗立刻瞪大了眼睛,忿忿:“谁给你的脸破坏我的发型儿啊,你是不是找死啊!”
冯骁立刻:“错了错了!”
车子拐入了医院,白绮罗说:“等我一下,我去叫小姨。”
陈曼瑜的车子有些问题,阿罗自告奋勇来接她。她咚咚上楼,没走几步,正好与准备下楼的人迎面遇上。
呵!
八姨太许佳怡。
许佳怡立刻柔声说:“阿罗,你是来看我的么?”
白绮罗淡淡:“我们没有那么熟悉吧?”
许佳怡:“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只是嘴上不说,你这个人啊,最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是懂的。你能看我,我真的很感动。阿罗,不要压抑自己的内心,纵然你承认是来看我,也没有什么不对啊!我们本来就最要好对不对?”
白绮罗艰难纠结的看着许佳怡,缓缓问:“你没伤到脑子吧?怎么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的?神经病啊!”
她并不理会许佳怡,继续准备上楼,只是八姨太倒是直接拦住了她,她咬了咬下唇,轻声细语,低声道:“阿罗,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既然遇上,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她眸光十分“真诚”,坚定道:“我们谈一谈吧,我相信只要我们说开了,一切的误会就迎刃而解了!”
白绮罗自然可以轻易的推开她,只是,她倒是不知道这个许佳怡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她看起来真的很像小傻子吗?那么容易被人糊弄?
她冷冷的打量许佳怡,见她面容有一分不自然,可纵然如此,许佳怡却仍是很坚定的想要和她谈一谈。也不知是否真的拿准了她是个单纯好骗的小蠢蛋。
她嗤笑一声,说:“许佳怡,你,给我滚开!”
她使劲儿一扒拉,许佳怡踉跄了几步,也不知是她自己没站稳还是真的白绮罗太过用力,竟是一下子滑了好几个台阶。就在她要摔倒之际,咣当一下子跌入了一个男子的怀中。
而这位又不是旁人了,正是一直跟着冯骁车子的范浮生。
范浮生将车子停好就赶紧追了进来,他知晓冯骁没有下车,因此格外的小心谨慎,生怕被他看见。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他一上楼就看到了魂牵梦绕的少女。
不过少女脾气不是很好。
他刚好赶上白绮罗推许佳怡,他顺势搂住许佳怡,低声问:“你没事儿吧?”
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许佳怡咬着唇,一脸的凄苦,不过饶是如此,还是如同蚊蝇:“没,没事的。”
她挣扎着从范浮生的怀中挣脱快来,抬眸看向白绮罗,十分深明大义:“阿罗,今日你推我这件事儿,我不会告诉老爷的。”
白·小公主·绮罗双臂抱胸,十分嚣张不客气:“许佳怡,我看你一点都没有闹清楚,别说是你自己犯贱过来找事儿,就算是我真的打了你。我爸也不会说我一句的!我拜托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大庭广众之下,你和一个男人这样拉拉扯扯,似乎不好看吧?你不要脸,我们白家还要脸!”
白绮罗并不看范浮生一眼,十分的尖刻!
许佳怡泪珠儿瞬间掉了下来,她咬唇更惨。
就算是觊觎白绮罗的美色,看到许佳怡这么楚楚可怜,也是让人很心猿意马的。
范浮生此时立刻英雄救美:“这位小姐,你这样未免太过骄纵了,你推人是我亲眼所见。现在又这般嚣张跋扈,实在是很不妥当。你继续这样,我就要带你去警察局了。你这是谋害性命。”
他故意吓唬白绮罗:“有我证明,你少不得是要坐牢的!”
求我,求我啊!你求了我,好好伺候,我就饶了你!
范浮生眼看白绮罗不言语,越发的吓唬她:“倒是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厉害的朋友就可以嚣张。这里是北平,外人在北平可是狗屁不是!我说一句话,顶一万句话!而且,你若是不道歉,我就要把你的这些刁蛮跋扈的恶行登载在报上。想来你也听过浮生青年报,鄙人正是范浮生!你现在立刻向这位小姐道歉,另外跟我去警察局。”
范浮生说了许久,就看面前的少女看他的表情没有一分的变化。
不卑不亢不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算在她点颜色看看,若不然,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那我现在就找……”
“你是傻逼吗?”白绮罗自从穿越之后对周遭人的智商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一则,太聪明,实在是让人看不出心思。如同她爹她小姨之类。
而二则,那便是太蠢,仿佛智商根本就不存在,如同一道大峡谷,无止境的低。
“阿罗,你不要惹事儿了……”八姨太这个时候又哭哭滴滴出声儿了,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她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九九,恨不能立刻告诉面前的男人,这是财政司白副司长家的千金,让人知道她是多么刁钻跋扈。可是……该这么提?
她沉吟一下,又说:“我们家老爷是公务人员,实在是不好这么丢人的。我不计较的,这位先生,您也别为我出头了。我知晓您都是为了我,但是,真的不必了……我们白家,丢不起这个人的。”
她隐隐约约点了点,希望面前的男子能够明白。
只是范浮生蹙眉,不解:“白家?哪个白家?”
也别怪他蠢,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是白修然的闺女。虽说冯骁说了那是他未婚妻,但是冯骁走的太快了,倒是让范浮生坚定的认为他是胡说八道。只是不想被人诟病才扯到所谓的未婚妻身上。
实际上,绝对不是!
范浮生有些茫然,许佳怡立刻:“就是财政司白修然副司长家啊!”
她终于说了出来,眸中精光闪现。
白绮罗眼看二人的做派,心中十分了然这俩人都是什么心思,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什么!她是白家小姐!”范浮生终于反应过来,他吼了出来,惹得周遭都看了过来。
不过范浮生倒是不顾自己的失态,一想面前这姑娘不仅长得好,家世也好,如若娶了她,那么就是金山啊!立刻更加谄媚:“原来是白小姐啊!久仰久仰!我早就久闻白小姐的大名。实不相瞒,鄙人也曾向白家提亲过的,只是令尊……哎!没想到令尊最终选了冯骁那人。现在想来,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包办婚姻不可取。这样盲婚哑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该被取缔!我认为,白小姐既然是读书人,就该用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更要彻底打破这些包办婚姻!”
他又道:“鄙人自有一家报纸,若是白小姐愿意,我自然……”
“你自然什么?”白绮罗竟然笑了出来,她盯着面前的死胖子,问:“你想干什么?”
“我自然可以成为白小姐的口舌,更可以支持白小姐与那腐朽冷漠的家庭割裂。从而走上新时代女性的新道路!”范浮生掷地有声。
八姨太一时没忍住,拍掌:“说得好!”
白绮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盯着八姨太,又看范浮生,突然说:“你脑子没毛病吧?如果脑子不好,还是在家好好吃药,这样出来吓人就不好了!癔症是病,得治的。”
白绮罗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而且跟这种人讲道理。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
她掰掰手指,视线突然就看向了范浮生身后不远处,说:“他这样?你不揍他?怎么着?你想分开打还是我们群殴?”
范浮生瞬间回头,刚一回头就看到冯骁倚在墙上,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神满是嘲弄。
范浮生尴尬:“………………”
不过很快的,他道:“既然冯先生在,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盲婚哑嫁的婚姻不可取。二位……”
“怎么了?”陈曼瑜来到这边,她还扶着章署长呢。
白绮罗瞬间露出笑脸儿:“这位先生很奇怪,正在说要把我抓到警察总署。”
范浮生:“不是……”
白绮罗:“小姨夫,他是你们警察总署的人么?原来现在不是警察总署的人都可以随便抓人吗?而且似乎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呢!”
章署长这几天的心情真是不咋地,但是没想到原来就不咋地,还有人在他这儿找茬儿!
他看向范浮生,立刻暴跳如雷:“他是个什么东西!还能随便抓人,我看他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可轻点啊老章,别生气,气大伤身,而且容易扯到蛋!”最后一句,陈曼瑜很小很小声。
章署长心中一怒,终于忍不住回头,“你又胡说什么,给我放手。我给你说,以后你…………啊!”
陈曼瑜被吼了赶紧松手,章署长仓皇一下,没站稳,突然就蹿下了楼梯。
陈曼瑜想要抓他,只是却堪堪只碰到了他的病号服,并没有抓到人,人依旧摔了下去!
白绮罗瞬间躲开,章署长的尖叫刺耳又震天响,咣当一声,他直接撞在了楼梯中间的范浮生,章署长可不是许佳怡,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两人撞在一起,双双向后倒去。
混乱中,章署长一把抓住了许佳怡,许佳怡:“天呀……”
冯骁一躲。
三个人如同叠罗汉,砰砰后退几步,齐刷刷的摔下了楼。
“我的妈呀!”
陈曼瑜立刻匆匆下楼:“老章!”
章署长倒是还好,范浮生在他下面垫着,倒没摔得太重,而且,许佳怡一个女人摔在他身上,软玉温香,总归不是很坏。
“你……”
他抬手正要推一下许佳怡,许佳怡嗷了一声,按住他挣扎就要起身。
“你让开,别碰我们家老章……”陈曼瑜推人。
许佳怡踉跄一下,手臂一按……“啊!”
章署长不敢想!他完全不敢想命运竟然这样对他,许佳怡竟然压到了他那个位置。疼的抽筋儿,章署长恼羞成怒,抬腿就是一脚!
许佳怡原本就被他的尖叫吓到,还没等站起来,一脚踹过来,她咣当一声,从一楼直接往地下室摔过去——“砰”!
重重一声!
“让,让开……”
被两个人压在最下的范浮生推章署长:“章、章署长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