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沙发里坐了一天,浑身早已僵硬,可那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脑子里只有一句令他害怕的话。
芷芷不要他了。
眼前的沙发里还有一只巨大的毛绒公仔,那是小丫头最爱的东西。
她经常说我最喜欢它了,它和我一样高,抱起来软软的。
可是她心狠的连它也没带走。
估计是真想断了吧。
此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冷眼相待。
这样一想,他的眼睛越发红了。
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
“我、我去还不、不行吗?”
只要她能开心,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做什么都行。
就这样,周燃接过了养兔子的活儿。
他笨手笨脚地给它搭了个窝,每天都会去山上割草。
以往他不经常出门,所以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个懒货。
近些日子,他出门频率提高,懒货的名声也渐渐好转。
程芷芷看见他的转变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想通了。
估计他是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就这样,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大家天天下地挣工分,程芷芷偶尔会请个假去趟县城。
她琢磨着买些小鸡,到时候吃鸡肉鸡蛋,吃不完还可以换钱。
这一天她正准备出门去县城看看行情,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对方体型庞大,身高比她高上几厘米,一头乌黑的麻花辫甩在胸前,脸红红的看着她。
程芷芷愣了下,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再看看对方小小的眼睛,她猛地一拍脑袋。
这不是昨天在小树林和桂花婶说话的女人?
“芳珍同志,你找我有事?”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对方脸蛋更红了。
张芳珍看着程芷芷雪白的小脸,害羞的垂下了头,“我……能不能进去说?”
“那你进来吧。”
知青都去上工了,院子里只有程芷芷俩人。
她们坐在屋里,程芷芷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对方很拘谨,眼睛只看着地面,坐在凳子上后一句话也没说。
程芷芷有些不耐烦,再晚会儿去天就热了。
“张芳珍,张芳珍…….”
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羞羞答答的看着程芷芷。
“程知青,我想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你说。”
张芳珍又低下头,声音像苍蝇一般小,“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说的他是谁?”
实在是声音太小,程芷芷没有听清。
张芳珍害羞的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周燃。”
“你说谁?周燃?”
“嗯,你们不是没关系了吗,所以我就来问问。”
看这样子,程芷芷算明白了。
原来是对方看上那懒货了。
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周燃还挺有能耐,动不动就吹皱人家女孩的一池春水。
程芷芷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眼睛平淡无波,“也没啥,就是他太懒了。”
张芳珍急了,“可他现在不懒了呀?”
看她这激动的样子,程芷芷也有了些兴趣,“你到底想说啥?”
“如果他不懒了,那你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呀。
她怕俩人再和好?
不过他们的事情和她有关系么?
程芷芷也冷了脸,“我现在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请自便。”
看见张芳珍离开的身影,程芷芷蓦地黑了脸。
净会惹烂桃花。
那边山上,少年看着郁郁葱葱的草,胡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抹了一把布满汗水的脸。
他真是脑抽了,就不该养什么破兔子。
累死了。
第12章 .012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倚在树干上。
家里那只小兔子嗷嗷待哺,就算长大了,也不会有太多肉,还不如现在就宰了吃了。
把毛拔了,架火上烤着,刷一层油,香味飘千里。
唉!
想到嘴里已经很久没尝过荤腥,他叹了一口气。
程芷芷出门,刚走到村口,后面就追来一辆熟悉的驴车。
是周大伯。
她往后看去,车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整洁的衣服裤子,浑身上下找不到一根线头。那脸也是俊秀的,鼻梁上架着一个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芷丫头,这是去县城啊?”
周大伯拉住驴车,看向路边的小姑娘。
程芷芷应了声,“去县城有点事儿,大伯要去哪?”
“正好,我们也去县城,上车吧。”
程芷芷爬上车坐好。
低头就是一双干净的黑皮鞋,亮的发光。
她顺势抬起头,看见男人交握放在胸前的手,指甲缝干干净净,只是手上有些茧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嘴角扯了个笑,“你就是堂弟那个……退亲的媳妇儿?”
他打量了她一眼,长相还可以,胆子也很大。
听说还是个知青?
她有名有姓,不是什么退亲的媳妇。
男人第一句话就让程芷芷脸色拉了下来,不过碍于周大伯在场,她到底没说啥难听的话,只冷淡的点了下头。
驴车上还放着一堆东西,有粮食还有瓶瓶罐罐,估计罐子里是周伯母腌的黄瓜什么的。
“春生,过年还回来么?”
周大伯明白的很。
村里人都说春生长大有出息了,但不认爹娘了。
老伴听见很不高兴,每有人说这话,她就要和别人吵一架。
但是他的儿子,他心里还能不清楚?
一个破知青还敢对他使脸色?
周春生心下不悦,刚要再说几句,就听到父亲的话。
“不回来了!”
每次他回来老婆就不高兴,他自己也不想来这破地方。
周大伯眼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一直都知道春生和其他几个孩子不一样。
其他孩子都不愿意念书,唯独这个大儿子每天哭喊着要送他上学。
拗不过他,最终家里把他送到了公社的小学,每天接送。
好歹孩子成绩可以。
但考上初中后,看见班里的小孩都穿得时髦,他就开始央求家里给他换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