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心中生出对于他而言极少有的愤怒和无力。
最初,他听到传闻说自己身体不好,只是愤怒于儿子争权夺利散布谣言。
可是没想到,这几天,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一日不如一日起来。
名叫阿忒的奴隶表情恭顺地盛了一碗新药,跪着递向都烈:“殿下,大王的药来了。”
“父王,您喝药。”都烈亲手接过,为津王喂药。
“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药?”津王不耐烦地推开去。
地上跪着的奴隶,睫毛悄然一颤。
“赤木勃难道以为我就只有这一百多个亲卫?”津王从榻上站起来,身体略微晃了晃,但周身却有种让人不可逼视的气场。年轻的都烈站在他身边,气势却比不上这个正散发着腐朽之气的老人。
“他不进来,我就出去找他!”
津王大笑了一声,那种属于枭雄和头狼的气息,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依旧在他身上。
“都烈,只需要小半个时辰,你的堂叔,我的堂弟阿尔根,我最忠诚的统领,就会带着几千儿郎赶来!我倒要看看,一个赤木勃,他难道以为他翅膀硬了就能斗得过他老子吗?”
津王隆隆大笑,伸手拽下挂在帐篷上的一把弯刀。
帐中方才温着药炉的一簇火,映得他脸膛通红。然而到了此时也不肯示弱的津王,到底因为拽下弯刀踉跄了一下。
“大王,您喝了药再出去吧。”
奴隶跪在地上,仿佛颤抖地道。
“我不需要什么药!”津王吼着。
奴隶仿佛无措地抬眼,看了一眼都烈。
都烈想起最近父王的身体状况,还有方才的踉跄姿态,叹息着把药碗端到他面前:“父王,您就喝了吧。外面的日头大。”
津王不情愿,但是都烈坚持。
津王到底是疼爱这个小儿子的,接过他手中药碗,一仰头喝了干净,随即握着他的刀,大步走出了王帐。
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津王会出现。
即使是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赤木勃的人,也下意识操纵胯-下的马退了两步。
这就是津王之威。
他当年的骁勇,即使是到了现在,都让人在他面前本能地感到一丝敬畏。
“赤木勃!你是我的儿子,但你现在竟然带着你的人围堵我的营帐!”津王对着马上的赤木勃大吼,“滚下马来!”
“父王。”
赤木勃心里对津王还有着儿时的敬畏。
但他此刻高踞马背,看着下方显得瘦削年迈的津王,忽然觉得,幼时心目中高山一般巍峨雄壮的英雄,原来已经变得如此孱弱。
津王是勇士,即使到了现在,他还能离开王帐站出来。
可他老了。
所以那份勇武,看在赤木勃眼中,就有些色厉内荏。
“我也不想如此。”他没有下马,反而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往前走了两步,“可这段时间,与部落首领见面或是出席打猎这样的活动,您都让都烈代替。我想要见您,都烈竟拦着不见。儿子很担心您。”
“好。你担心我,我们可以去帐中说话。叫你带来的人退下。”
“父王。”赤木勃脸上有奇怪的笑意,“您是大津的王。这些都是大津的儿郎。他们崇敬您呢。何必让他们退去?”
他说着,慢慢操纵着马,靠近津王。
津王的亲卫立刻挡在津王面前。
“您恐惧了。您老了。父王。”赤木勃摇头,作出残忍的宣判,“我是您的儿子,我会守护您的大津。”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