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看了这一句良久,嘴角一直翘着,渐渐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相思之苦,听着肉麻,但又何止檀九章一人相思甚苦呢?
【再过几日。很快了,等着我。】
他发过去这样一条消息。然而对面片刻后却回道:
【还是别着急。小心自己,稳扎稳打。前头只是说笑。】
夏翊看着这一句,心头一颤。
哪里是说笑呢?
两人头一遭要分别数月之久,还沟通不畅,只有靠系统文字传递。
他当然知道檀九章想他,因为他也是一样,每每独处,总忍不住觉得身边有些空,好似该有另一个人在。
接着忍不住就开始想,檀九章怎么样了?
——他的檀助理,应当也是一样。
所以才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上京团聚。
但等夏翊告诉他很快,对方又让他慢着来。
不是不想念,是知道,夏翊来京,只能是一路打过来。
战争,厮杀,危险和牺牲。
想他,又怕他思念心切,不够理智,乱了章法。
所以又说,只是说笑,要他慢慢来。
夏翊注视那一条消息,寥寥数字,却翻来覆去品读了好几遍,心里如海浪拍打,层层叠叠的,都是满涨的眷恋。
他仿佛有些懂了这些古人鸿雁传书的寂寞和浪漫。
长久不通音讯,辗转得到书信,也只是只言片语。收到的人,却忍不住含在口中细细咀嚼,去遥想另一端的心情,另一端的生活。
他静默良久,回了两个字:
【等我。】
夏翊这里,一面筹备地-雷-火-药,一面把大津搅得一团乱。
而在京中,六皇子李成业的大戏,到底如期上演。
秋高气爽,顾母带着儿媳并孙子一道,去庙里祈愿,为的不过是保佑幼子在边疆一切平安。
马车悠悠行在路上,出了城门,人渐渐少了些许。
但这里是京城外,治安一贯很好,又是走熟了的道路,车夫毫无所察,继续架着马车前行。
便在这时,几道黑影忽然从道路两旁的丛林中窜出,惊得马猛地尥了蹶子。
车夫惊骇不已,本能地控制马匹停了下来,后头车厢一阵摇晃,传来女子痛呼之声。跟着是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
“怎么了?”
“回夫、夫人……”
马车夫才说了几个字,一柄大刀就架上了他的脖颈,他两股战战,再也说不出话。
马车的窗帘被撩开。
顾母随行的丫头向外张望了一眼,立刻面色惨白:“有……有匪徒……”
“啊!”另一个丫头本来在收拾刚才马车晃动洒落的点心,闻言手一抖,险些摊在座位上。
最镇定的,反而是顾母。
她嫁给了一个武将,又生了两个儿子,都成为了武将。
他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长子,唯一活着的孩子在边关,而她自己成了皇帝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