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臣说了所想,李成业的怒火才平息了些许,冷声道:“如此也就罢了。给我盯着,等顾翊败了,那十几万兵我们设法控制在手中。只是这次,我那几位兄弟必然也都盯得紧,你们回去给我都仔细想主意。”
“是!”
想到这一点的,自然不会仅有一个六皇子府上的小吏。
朝中,文武百官议论不休,都在争怎么办:
是讨伐叛逆?还是安抚分化?
若是讨伐,谁人为将?若是安抚,许以何等条件?
这些争论一时半刻没个结论,但有一点确实很容易决断的:
在所有人一致同意下,皇帝下令严禁各地给顾翊军供应一粒米一根草。
如此一来,就算顾翊的边军勇猛善战、逢城必克,而皇帝之后派去的援军救援不及,叫顾翊拿下肥沃的关中平原,也要考虑到此时节方才初秋,北方地寒,南方此刻已有大片熟稻供人收割,而北方却还不是收成的时候。
就算叛军拿下关中,又何来补给?
朝中安稳下来,都道,顾翊此人,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可能不这么想的,就只有夏翊了。
哦,还有一个人,叫檀九章。
当军需官又一次找到大将军抱怨粮草不足——准确来说,即将告罄——的时候,他看到他们的大将军露出了一个带点狡黠意味的笑容。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些许陌生的笑容。
所有的边军——现在是叛军了——都习惯他们大将军说一不二、威严刚毅的模样。但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笑容,军需官恍惚想起来,他们的将军也才二十几许。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怎么笑得出来?
“明晚亥时,带着你手下弟兄,来营中找我。”
夏翊勾了勾嘴角。
“——比你想的,多得多的粮。”
……比他想的,多得多?!
军需官有那么一刻,都怀疑夏翊在说胡话了。
军队嚼用是个天文数字,一个兵一天就能吃个两升米,10升1斗,10斗1石。这么一来,十万大军一个月怎么也得吃掉个六十万石。
还不要说最近大军不断收编沿途溃败或主动投来的朝廷军,还有路过地方的青壮。
军需官琢磨着怎么也得来个七八十万石粮食,军队行军才稳妥安稳,就算有个一时困难也不愁。
比他想象得还多?
九十万?一百万石?
将军这不是发癔症了吧?
然而夏翊就叫他次日晚间来。
军需官满腹狐疑地回去了,第二天到了时候,叫上十几个兵,跟他去主将大帐。
谁知到了门口,被那个叫柱子的小厮拦了。
“将军……现在有事。”
柱子脸绷得紧紧的。
他不擅长撒谎,说这一句,面皮就在作烧。
他家将军是有事。有的这个事吧……
却很让他柱子不晓得怎么讲。
半个时辰前,有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男人游走到军营附近。还在外围就被哨兵看到,正待按住,那男人掏出怀中一枚玉珏,言说是大将军派去征粮的。
哨兵不敢擅专,层层报上来,一直到了柱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