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异地,宿殃这一次昏迷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寒意也没有以往几次凛冽入骨。
他做了不少七零八碎的梦,但恍惚间醒来时,却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一睁眼,看见徐云展坐在床边,宿殃猛然一惊,撑身坐起来。
怀里的暖炉砰地掉在地上,梅十三捡了,又拿走另两只暖炉,带着雀守雀止退到房门外。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宿殃问。
徐云展笑道:“非敌拜托我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宿殃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为什么不能亲自来?顾盟主教训他了?”
“教训不至于,只是罚他闭门思过。”徐云展道,“倒是方才我来客栈时,见顾盟主刚刚离开,他可有为难你?”
宿殃开口正要回答,忽然发现不对。
于是话到嘴边,一转弯,问:“你怎么会认为顾盟主要为难我?你知道什么了?”
见宿殃一脸戒备,徐云展叹息道:“非敌都告诉我了,你们的事。”
宿殃:……
他无语扶额,心道:要不要这么快就弄得人尽皆知啊?
“顾盟主真的没有为难你?”徐云展问。
“没有。”宿殃闷声道,“他只是不同意我和顾非敌在一起,没说重话,也没赶我走……可能本来是想赶我走的,但我晕过去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说完,他还是有些担忧,问:“顾非敌呢?他只是被罚闭门思过,没被训吗?”
徐云展看着他满脸忧虑的样子,失笑:“你们还真是……都在担心对方。”
宿殃道:“站在顾盟主的角度考虑,这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徐云展安慰道:“放心吧,他没事。倒是你,体内有寒潭冰魄,又为帮他练了寒功,听说经常会发寒症?”
关于寒潭冰魄与三重寒功的事,宿殃不想多说。
其实他自己对这柄双刃剑的效果也还没弄太清楚,目前看来,除了会让他偶尔发冷昏迷外,似乎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内力运行也没受到阻碍。至于谛聆曾经说的妨碍寿数,宿殃也不知道具体会妨碍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只含糊道:“嗯……其实不算经常。”
徐云展点了点头,道:“非敌拜托我来找你,是要我带你离开阑阳城,去千枫山庄暂住。”
宿殃不禁皱眉:“怎么了?他不是没事吗?为什么要我离开阑阳城?”
徐云展说:“他……打算尽其所能说服顾盟主,因此,担心顾盟主迁怒于你。”
宿殃担忧道:“他一个人面对么?我……我总得帮他一把……”
“你要相信他会解决问题的。你待在安全的地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就已经是帮他了。”徐云展伸手拍了一下宿殃的肩膀,道,“走吧。”
宿殃沉默片刻,点点头,起身收拾行囊。
……
直至亥时,夜色深沉。
顾非敌在他母亲的画像前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
房门被轻轻推开,凤凛跨进屋门,唤道:“少阁主。”
顾非敌回头,见是他父亲的亲卫,立刻招呼:“凛叔。”
“阁主让我告知少阁主,该回屋安歇了。”凤凛道,“明日卯时初,阁主在演武场等您。”
顾非敌双眼一亮,随即强压下心神,道:“好的。”
辗转反侧半宿,顾非敌惦念着事情,睡得并不踏实。他数着漏声,天还没亮就起身,带了长剑,往演武场去了。
等到卯时初,顾若海果然也携剑来到场中。
立刻有侍者将演武场边的火炬立柱引燃,将整片演武场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