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归怕,林淼还是相信谢琰这人不至于真的如此失去理智,在王府里面能把王爷砍杀了。再不济,林淼忐忑地想,再不济陈宁也不是个草包,不一定打不过谢琰不是。
林淼的脑袋里的片刻胡思乱想之中,谢琰已经和陈宁一块儿走了出,到了外屋的书房里头。
他们说话的声音低,林淼在里屋听不见,他只能独自坐在软榻边上抱着前面谢琰给他的小木盒,拨弄里面的玉珠子,眉毛皱成一团,心里想东想西。
无论是谢琰还是陈宁,无论林淼这个时候是在和谁处关系,他也清楚这和现代的时候终究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不这么觉得,其他人也不一定会认同他。
就像是陈宁提出来的纳他不纳他的事情,林淼自己都没有话语权。
林淼盯着房梁上的一个小黑点,烦闷地往后倒向软榻上的枕垫上,挪了挪自己的脑袋,又将手垫在脑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去了书房的谢琰与陈宁,气氛如同林淼预料的那样不是很好。
在京城呆了这么久,陈宁回来这第一天当然不可能是光对谢琰说林淼如何的,他先是将京城里面的大体情形同谢琰说了一遍,而后感叹道,“太子也果然如你所料,性子过于软和了。”
陈宁不否认自己也是个重情之人,若是处在太子当时的位置上时,心里头也必然会有纠结与犹豫,然而真让他抉择,他不会选择将自己放回来。
谢琰道,“若是用对人,他便是个明君,只是那地方哪里有几个好臣子,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太子终究立不住。”
陈宁不置可否,正欲往下问到边境已经起来的战事,谢琰却忽然将话题岔开,问他说:“前头你同林淼一起时和他说的话当真?”
陈宁说到底不是真的看不出谢琰的情绪不好,因此才故意将几个话头往前调了,准备让家国大事先洗刷洗刷谢琰的大脑,也好做个铺垫,让后面自己想顺嘴提的话变得顺理成章些,却没有想到谢琰直接说了。
谢琰不仅是直说了,跟着看向陈宁的目光,就好像是杀猪匠正拿刀看着待宰的猪。
陈宁前面还觉得挺顺当的事情,因为谢琰的这一份目光而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妤雯这个时候在外面低声开了口,端了茶水想要送进来。
谢琰没说话,陈宁却揪住这个空档忙不迭地应了,让她快点进来。
妤雯端着茶水低头走进来,站在陈宁身边将两盏茶取下来放在谢琰与陈宁的手边,继而又照着原路退了下去。陈宁在这过分长的沉默之中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将那盏茶拿起来喝了一口,等茶水从他的嗓子眼滑下去,将之润了润,陈宁这才找到自己声音。
“那事儿,阿淼同你说了?”
谢琰不答反道:“叫他林淼。”
这也要小气!
陈宁被他说的顿住,若是照着往常的性格来说,他这会儿定时要调侃谢琰两句的,可是看着谢琰坐在自己对面,清俊的脸上能掉冰渣子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咳了一声后改口道,“林淼他告诉你了?”
谢琰这才点头,“说了。”
陈宁到这会儿依旧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多戳谢琰底线,他听林淼已经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谢琰以后,便道,“我想的是往后他长住在府里面,总归是要有个合适的身份的,只是名义上的一个身份,往后他还是跟着你,我是一个手指头都不会碰他的,这你可放心。”
谢琰说:“他的确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但不会是这个身份,你成天也少往外冒些不着调的话。”
不着调这三个字,陈宁可不爱听,他舌尖抵在上齿,轻啧了一声,脸上也露出不悦来,“这怎么是不着调了?那你倒是说,除此之外,你觉得怎么着才合适?”
“他跟在我身边就好,怎么就得从你那里拿个合适身份?”
陈宁侧目望着谢琰,看出谢琰脸上的嫉妒来,笑他道:“说到底还是你因为这么个小事喝了满肚子酸醋罢了。”
他说了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不过谢琰的眉头反而因此舒展开一些。
谢琰也并不否认,只道:“他跟在我身边,我自然有办法护他周全,你身边那些人自己都理不清楚,添他进去能有什么好,反让他添忧。”
谢琰说的也没有错,陈宁想,不过是他这些年来的惯性思维惯了,又是花心又是博爱,自己能看上眼的人都不吝惜给他们宠爱与身份。
就连林淼一开始跟着他回来的时候,陈宁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只不过是后面种种,林淼这人又不入他眼罢了。
自己后院那些姨娘,陈宁真是理不清楚,他原本以为都是随心而动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折腾到现在逐渐看清楚以后才发现那些事情件件不由他,人心不由他,情爱也似乎不由他。
陈宁的挫败被谢琰点出来,让他有些恼怒,“我也许随口一说,不够好,可你连这身份都给不了他,就打算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跟在你身边不成?”
谢琰的野心与报复欲,这天底下再没有一个人能比陈宁清楚。即便是简单知道原著后续走向的林淼也是一知半解并不真的晓得。
陈宁认为谢琰也许爱林淼,然而爱到什么地步谁都打不了包票。
谢琰的筹谋之中连自己的命都恨不得豁出去,林淼再要紧能要紧到什么份上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响了不少,连着里屋的林淼都隐约听见一些吵闹声。这让原本躺在软榻上心情逐渐放松一些的林淼,垂在软榻边上的双腿又猛然直起来了,他跟着马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上,小心地将耳朵朝着书房那边想要偷偷听听那边的动静。
陈宁原本以为自己前面说的那段话会让谢琰发怒起来,却没想到谢琰脸上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