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在墙角的祁容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就像是幽灵一样冲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他紧紧地抓住了医生的胳膊,问道:“医生,霍一唯——霍一唯现在怎么样了?”
祁容的眼里闪着小心翼翼地脆弱光芒,就好像随时都会破灭一样。
医生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略显疲惫的脸,“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他渡过观察期。”
在听到了霍一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祁容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黄豆粒一般的汗水直接从他的额头滚落,哪里还能看得出天容总裁的样子,平庸卑微的就像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挚爱离去而无能为力的样子。
展舒也长舒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颇留面子的不去看祁容这副脆弱到了极点的模样,转而对孙武说道:“我们现在先回去,等霍一唯转出ICU通知我,我再来看他。”
柳云江拍拍祁容的肩膀作为安慰,然后也带着孔明棋离开。
八个小时,祁容从来都没有觉得八个小时竟然会这么的难熬。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去探望?”
“48小时以后他转入普通病房才能进去探望,现在你只能在外面看。”
祁容卑微地对着医生说谢谢,就像是在祈求能多一点宽恕一样。一直站在一旁的孙武忍不住同情自己的老板,为什么明明是那么般配的两个人,却偏生要这样互相伤害然后彼此错过甚至是经受折磨。
隔着ICU的玻璃,祁容只能看到霍一唯模糊的影子,那个清俊的青年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线路,四肢被裹在厚厚的绷带中。
看着看着,祁容的眼泪就又一次流了下来。
不是他爱哭,是真的——他真的太庆幸霍一唯还活着。
甚至他觉得,只要霍一唯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哪怕、哪怕不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隔着遥远的距离,祁容用手指描摹霍一唯的五官。最后,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他转身离开。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比如——给胆敢伤害霍一唯的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爱情是一种病,它往往伴随着疼痛,它来的时候你悄然无知,但当它走的时候,疼痛就会侵入你的四肢百骸,告诉你,这是爱情。
祁容就是这个样子,当霍一唯一次又一次要离开他的时候,失去霍一唯的痛苦才让他渐渐明白了霍一唯对他而言的重要性,也才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里明白,霍一唯可以不爱他,但是他非霍一唯不可。
只有霍一唯,也只能是霍一唯。
霍一唯是最适合他的,而他也是最适合霍一唯的那一个。
霍一唯躺在重症监护病房的第二天,罗尼来了,漂亮俊美的年轻人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生气的霍一唯,最后沉默的转身。
他知道,他还是输了。
说来霍一唯很倒霉,一场车祸,几乎所有的伤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也很幸运,即使即使手术中多次下了病危通知,但他依旧挺了过来,而且平安的渡过了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的加护病房。
霍一唯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
他睁开眼,入目即是满室的黑暗。随着意识渐渐清醒,巨大的疼痛也一起袭来,哪怕他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模糊的痛呼声刚响,一直在病房陪护的祁容就瞬间惊醒过来。
房间亮了起来,骤然亮起来的环境让霍一唯只能看出一团又一团的色块。
凌晨三点,祁容刚刚睡下不久,这几天他一直都处在连轴转的状态,无论是处理肇事者然后找出幕后真凶还是处理天容的公务,他已经快两天没有合眼了。
朦胧中他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就惊醒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霍一唯醒过来了。
祁容小心翼翼的避开霍一唯身上的各种管线,然后在他包裹着纱布的额头中间轻轻烙下一吻。
刚刚醒过来的霍一唯还有些迷蒙,只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霍一唯只清醒了很短暂的一小会儿,而这点时间里大部分还都被来检查的医生占据,祁容站在病房的最角落,这么多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霍一唯现在已经重新睡了过去,祁容重新回到霍一唯的病床边看着他。就只是这样看着,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十三年的时间,霍一唯已经在不知不觉里改变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甚至是改变了他的喜好。祁容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趁人之危在霍一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搞出来祁唯去逼迫霍一唯回来。可是他需要霍一唯,真的需要。他需要霍一唯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无限制无条件的包容他,接纳他,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头,他就必须要能够看到霍一唯的存在。
他用了十三年的时间才搞明白了霍一唯对他的重要性。
霍一唯曾经给予他的东西,他从不曾在意,可是现在,他一丝一毫也不想要放弃。哪怕霍一唯今后不会再向原来一样对待他了。
兜兜转转的走了那么多弯路却发现他想要的那些只有霍一唯能给他,只有霍一唯能一眼就看懂他的想法,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哪怕是现在,霍一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不爱他”,可是当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真正保护他的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