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哪怕他一辈子不会再接受自己的打算是一回事,面对霍一唯的冷言冷语又是另外一回事。那样揪心的疼,哪怕他是铁打的人,也不愿意去日日夜夜感受。
但是现在,霍一唯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还愿意出席奶奶的葬礼,对他来说,实在是这些天里经历的最让他高兴的事情。
祁容找来孙武让他安排好霍一唯后天参加葬礼的一系列事宜,然后又一次打了霍一唯的电话,告诉他今晚自己要宿在祁家大宅,明天让孙武去接他过来,这才回了卧室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只有灵堂的长明灯还亮着。
祁容自诩不是什么害怕鬼怪的人,但是看到突然出现在床边的人影时还是吓了一跳。
是祁双。
他不知道祁双要做些什么,毕竟祁双很小的时候也有过梦游的毛病,祁容睁着眼看祁双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床。
祁双站在他的床边很久,久到祁容以为祁双真的是在梦游的视乎,祁双伸出了她的手,说道:“哥,你为什么要那个贱人不要我?”
“他好在哪里?”
“比得上我重要吗?”
“奶奶已经走了,哥,我只剩下你了。”
听到这里,祁容有些动容。
祁双——终究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就在祁容想要回应祁双的时候,祁双忽然将她的手覆在了祁容的脖颈处,然后渐渐收紧。
“!”
祁容瞬间清醒,用力一挥,祁双就整个人都栽了出去。
“祁双!你在做什么!”
跌在地上的祁双,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魔鬼一样让祁容心里发毛,她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哥,别让霍一唯近祁家的门好不好?”
祁容紧盯着神情错乱的祁双,一言不发,祁双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祁容的沉默,祁双的神情愈发疯狂起来,长发覆面,两颊凹陷的她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女鬼一样。
她在祁容的房间里大喊大叫,引来了祁家的佣人。
最后,三四个人,才拉住了疯狂的祁双。
这几天,柳云江为了帮忙方便,一直住在祁家的宅子里,看到这幅场景,点了支烟,对祁容说道:“你要不要带她去看看精神病的医生?我感觉她现在不太正常。”说着柳云江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儿,好像有点问题。”
祁容没有说话,但是显然默许了柳云江的看法,联想起祁双这一段时间来疯狂的举动,甚至是敢行凶伤人的样子,最后点头,“等葬礼结束,我就带她去看医生。”
柳云江又抽了一口烟,“你得想个办法解决好,不然一辈子你都要受折磨。”
“她是祁家的人。”
祁容对自己的家人总是多有宽待,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也狠不下去手。
“那霍一唯怎么办?”柳云江犀利地问道,“有祁双在一日,霍一唯就不可能安全。”说着他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祁双一副他非死不可的样子。”
祁容垂眸,一言不发。
从霍一唯离开他起,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柳云江摆摆手,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睡觉去了。”
其实柳云江也不见得比祁容好多少,他和孔明棋算得上半个竹马竹马,从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兜兜转转十几年,他弄丢过他,也最终找回了他。
只是不知道他的老友,什么时候才能找回自己的幸福。
柳云江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摸着黑给孔明棋发了一条黏糊糊的短信才又睡下。
第二天下午,孙武去了丽景佳苑,霍一唯坐在轮椅上被孙武带上了车。
一路无言,一直到了处处缟素的祁家大宅。
祁容正站在门口等他,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祁容的西装有很多,但更多的是铁灰色的,像是这件纯黑的,霍一唯还是头一次见他穿。
不过三天没见的时间,祁容清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疲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