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迁怒,赵崇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就想提醒自家那名义上的主子赶紧问好,但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一旁高大英俊的男人便抬手一摆:“下去吧。”
沉重且压抑的宫门再次紧闭,赵崇随便找了把还算干净的椅子一坐,然后漫不经心地对镜前的青年招了招手:“过来。”
今日他来是为国家大事,并不想跟这个便宜侄子再吵。
可约莫是这辈子直来直去惯了,男人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半点软和,似是被这样招猫逗狗的语气所激,镜前的青年猛地回身,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愠怒。
“过来,”压根儿没把青年的愤怒放在心上,赵崇将手放下,“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
势比人强,尽管再不情愿,青年也只得一步步地挪到男人面前:“又有何事?”
对方的声线天生温和,就算带着火气,也让人听不出半分威仪,抬眼看了青年一眼,赵崇扔下手边空空的茶杯:“过几日有边疆小国来朝上供,晚间的国宴上,我需要你露个面。”
“要我露面?”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青年冷冰冰地俯视着身前的男人,“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凌朝的大权在你这威震四方的摄政王的手中,要我这样任人摆弄的傀儡出现在国宴上,难道你就不怕成为笑话丢了脸面?”
“谁若敢笑,本王宰了他便是,”丝毫没有因为仰视的动作失了气势,男人没什么坐相地向后一靠,“这只是个通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捏紧藏在袖中的拳头,白袍青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赵崇忽然起身,反手将青年推进了椅子。
“好久没听你叫过我皇叔,”捏起青年的下巴,赵崇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那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今日难得气氛好,不如安儿再叫我一声皇叔听听?”
赵崇平日行事素来不羁,因此这番不着调的话被他说来不仅没有什么侮辱的意味,反倒透着些原主从未曾体会过的亲昵。
“皇叔请自重,”偏头想躲开那只扣在自己下巴上的大手,青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留给对方,“凌安现在身如浮萍不由己,却也不是任谁都能磋磨的玩物。”
被人这样无礼的抢白,赵崇却也不恼,从善如流地松手,男人看着青年下巴上被捏出的一点红痕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突然发现,先帝这十几个儿子,本王最该欣赏的应是你的傲骨。”
若是能一点点敲碎……
为他折腰,想必那应该是一道很美的风景。
第五十三章
53第五十三章
像是传说中那条突然被人点了睛的神龙,凌安原本在自己心中模糊浅淡的形象忽地鲜活起来,赵崇看着对方那气到泛红的脸颊,莫名就明白了什么叫活色生香。
怪不得娘家无势却还能在深宫里得到一份宠爱,看来凌安那早逝的母妃的确有一份不输于任何人的好相貌。
听到男人的意味不明的赞赏,青年面上并无喜色,只是自嘲地轻笑一声:“困于深宫,凌安所能守住的甚少,若是王爷无事,那便请回吧。”
“凌安乏了,便不远送。”
收到这明晃晃的逐客令,赵崇的脚步却并无半分移动,他站在青年的面前,山岳一般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学会端起皇帝的架子,”低头打量了一下青年的眉眼,赵崇蓦地勾唇,“方才教过你该叫本王什么,安儿怎么又忘了?”
“朕累了,”挺直脊背,青年对上男人纯黑的瞳孔一字一顿道,“皇叔这便退下吧。”
说罢,他便用了个巧劲儿向后动了下椅子,成功地脱离了男人的包围。
有点意思,看到青年抛下他径直走向内间的背影,赵崇心头再次涌上了那种在战场上征战杀伐的热血。
仿佛见到了一匹正合他眼缘的烈马,若是不将对方征服,赵崇总觉得心里会有一丝难耐。
转身走人,赵崇在出了寝殿宫门后随手把腰间的令牌扔给了等在门口的贴身太监:“喜德,传本王旨意,以后清晏殿用度如常,若有人敢克扣怠慢,立斩不饶。”
好歹也是跟在赵崇身边近十年的老人,喜德立即应声收了令牌,偷偷琢磨了一下自家主子此时的心思,他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清晏殿现在这些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并罚了吧,”不在意地扫了一圈四周扑通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赵崇大步向前,一句话便定了这些人日后的去路,“敢如此苛待一朝天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比旁人多长了几个脑袋。”
可这世上除了那些京城以外的平民百姓,又有哪个不知道凌安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傀儡皇帝?偷偷在心里感慨一句,喜德摇了摇头,却并不为这些下人难过。
宫中踩低捧高虽然常见,但若不能确定对方永无翻身之日,这做人做事还是需要留一线。
他有预感,经此一遭,这个小皇帝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而另一边,通过零十一听到外界声响的林果仰躺在床上,默默为日后剧情的走向进行着规划。
[相爱相杀的感觉怎么样?]撑着两条短短的后腿蹦到林果身上,零十一颤颤悠悠地在对方平坦的肚子上一坐,[这个世界的人设有点麻烦,你根本不能主动去接近赵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