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是什么人?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顾凌之怕这话里有什么玄机,小心询问:“大师所问和治疗一事有甚关系?”
空明随意一笑:“呵呵,无甚干系,老衲随意问问,你们这些小辈,老衲可一个都不认识喽……”
“在下苍云山第五十八代弟子顾凌之,那人是掌门师父好友的后人。”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只是也没说两人关系,顾凌之心想,要怎么说呢,如今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云深的徒孙,不错,”空明还是端着笑意,徐徐点了点头,“老衲正好对腿疾颇有研究,倒是可以帮忙看上一看,只是人我带到静室,没出来前你不得擅自前来打扰。”
自己不能看着?顾凌之颇有些不放心,但想着医治本来就需要一个安静的场所,有人在恐怕会影响到空明大师的工作,也就点了点头。
空明命人把付昀泽抬到后院的静室,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何敛去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悠悠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过往。
“施主,看得出来你和那人关系并不简单,当年你师祖云深也是如此,只可惜最后不得善终,”空明大师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年轻时难免会做了许多错事,那些真的不重要,只是希望来日不留遗憾便好。”
不留遗憾,他指的是什么遗憾?付昀泽可是还在昏睡,他又如何看出两个人关系不简单?
顾凌之还在兀自思索空明大师刚刚留下的几句话,空明没等他回答已经走了。
静室里,付昀泽被安置在一个剔透的冰床上,四周都用拳头大的夜明珠填在墙壁里,屋顶极其低矮,也镶满了同样的夜明珠。
付昀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好像背着一个人,时而在狭长曲折的暗道里,时而在冰冷的海水里。
他不知道背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感觉背上的人很重要。
腿上传来剧痛,唔,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又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
对了,他想起来了,自己腿断了,可是为什么断的?真的是为了钟离离吗?
但他每当看着钟离离,却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只有亲情没有喜欢,可他又如何知道怎样才算是心动,才算是喜欢?
付昀泽感觉自己肯定喜欢过什么人,是在那段被自己强行封印的记忆里吗?既然那段记忆里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封印起来,为什么那个人不来找他?
脑子里无数个疑问,付昀泽想睁开眼睛,但是他睁不开。
自己现在在哪儿?好像跟颠簸的样子,胸口处好像被两块肩胄骨顶着,这是被别人背着?
刚刚不是明明自己背着别人吗?这个人是谁?自己背着的那个人又是谁?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腿上的剧痛一阵大过一阵,他来不及多想,痛昏了过去,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
顾凌之已经快急疯了,整天吃萝卜青菜听和尚撞钟念经也就算了,但是等不到一点消息让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本来以为最多不过几个时辰,后来又想着一两天也是有可能的,结果这都五天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幻想症,其实梵刹寺这个地方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好几次想要去后院的静室中看看,但是空音空凡两个和尚一左一右拦着他,硬闯肯定不行,顾凌之根本打不过他们。
嗯,那就来软的。
“两位大师,不,你们样貌如此年轻,我叫你们一声大哥也不为过,你们就放我过去看看吧,你们说,过了这么久了,你们空明大师不出恭吗?怎么会一点信儿没有?”
两尊大神不为所动,空凡面色严肃根本懒得搭理他,空音笑嘻嘻的回答:“嘿,咱俩的年龄零头都比你多,你就是叫声老祖宗也没用。”
看来这两尊大神软硬不吃,顾凌之只好垂头丧气放弃,夜里睡不着就跑到佛祖那里祈祷,希望付昀泽就算腿没治好也别给治得更坏了,想起空明大师空荡的两个裤管,顾凌之生怕他一个冲动把付昀泽的两条废腿也给锯了。
然后又顺便在佛祖面前告上几状,说那和尚实在太不通情达理,有违佛道慈悲二字。
就这样十天过去了,顾凌之已经清汤寡水吃到面有菜色了,真想不通这些所谓的得道高僧图什么!
他本来想着自己去山上打几只野鸡野兔解解馋,但是每当他有所行动,总有那么一尊大神有如神兵天降般解救那些神灵于顾凌之手下,并且一直念叨:“施主,梵刹寺内不可杀生!”
念叨倒也罢了,还要给他讲上个长篇大论,听到顾凌之肠子都青了。
这天,顾凌之好不容易躲过了层层眼线,甚至起了个大早,趁着那些秃瓢做早课的时候溜到山林那边的一块空地,一个迅捷的动作就扑住了那草地上的一团雪白球球。
仿佛金黄的烤兔腿已经在面前了,顾凌之舌头下开始疯狂分泌口水,正准备马上付诸行动,一个人猛然站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卧槽,这踏马都能被逮住!
顾凌之一把把那刚提在手上惊慌的大肥兔子往草地上一扔,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罪过罪过,大师莫要再给我念经了,我已经知错了,刚刚只不过是跟那兔子兄弟道个歉,昨天不该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