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路远,玉清没钱买马,只能走着去,有时候路上搭一下老农的牛车。
慕白时而远远的赘在后面,时而到前面探路,没让玉清发现他。
因为他也算不准,自己的天劫,到底是哪几日。
一路上,慕白为他除去了暗中埋伏的强盗,树上快要掉下来的毒蛇,还有所有可能被他误食的毒浆果。
玉清觉得这一趟进京出奇的顺利,到了京城后,和其他一样提前赶来科考的书生住在专门为他们提供的客栈。
感觉同行都十分和气,也没出什么争端,并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竞争激烈,同行之间不择手段。只是莫名其妙有许多书生在短短的几天上吐下泻。
所有的暗潮汹涌,玉清都没有感受到。因为有一个人,在暗中为他挡下了所有。
一日傍晚,玉清读书乏了,到客栈一楼喝些茶水提神。
这时候一楼没什么人,离科考时间越来越近,大多数人都把自己关在门内摇头晃脑的背书。
隔壁桌有几个平素要好的几个人,结成一团,他们没看见坐在角落里的玉清。
“嘿,李哥,你那法子妥不妥?咱们不会被人发现吧?”一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的人身子微微前探,大概有些心虚,所以纵使没人声音也放得极低。
他对面那个方头方脑的白面书生李明呷了一口茶:“怕什么,且不说那帮穷酸鬼根本没钱看病,就是看病也查不出来什么,顶多怪罪到客栈提供的饭菜上,与我们何干?”
另一个精瘦男子眯着自己的小眼说:“我听说,那些穷酸鬼里头有一个吃了咱们加过料饭菜压根没事,会不会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李明摆摆手:“不会,这药可是我爹在仙门世家重金求来的药,无色无味,吃了叫人上吐下泻腿脚发软,不仅事前查不出来事后也没办法发现,估计是那小子打小在乡下,身子皮实得很,所以看起来没多大事,估计也在硬撑。”
“哎,李哥啊,把那些苦读书的穷酸鬼弄倒了,只剩了一些和咱们一样走马斗狗的纨绔子弟,这次科考,以你的才学,铁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可别忘了小弟们的苦劳啊!”八字胡说完,剩下的几个人纷纷附和,提前恭喜李明大登科。
“哈哈哈,这是自然!在下以茶代酒,敬各位几杯!”李明豪爽的笑着,心里却想着,等老子放了官,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能帮上我什么?到时候一脚踹开,又有哪个敢找他事?反正药不是他下的,全是他们几个干的。
他们几个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了玉清的耳朵里。
玉清不动声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内,低声说道:“慕白,我知道你在,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慕白,你出来好不好,我就想看你一眼,就见一面就成。”
仍然没有回应,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按刚才李明所说,每个像他一样的穷书生饭菜里都被下了药,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没有壮到对仙门世家的药都完全没反应,肯定是有人暗中帮他。
除了慕白,他想不到其他人。
可是慕白始终没有出现,玉清失落的坐了回去。
慕白化成原身蹲在窗外,看到玉清眼中的失落,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出来,可是他不能,还有三天就是科考的日子了。
今天晚上,慕白要去帮他偷这次的科考试卷题。
试卷的数目都是之前定好的,如果贸然拿走一张,定然会被发现,那么将连累这一届的所有考生,慕白只好拿左手,完完整整抄了一份。
第二天早上看见这份试卷的玉清知道,慕白肯定来过。
来不及多看试卷,他找遍了京城,还是没发现慕白。
这一次,慕白确确实实不在京城了。他天劫将至,不能再多停留了。
科考的前一夜,玉清在快要燃尽的蜡烛下把考卷题目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这时候的慕白还是没能赶回丰临城,在丰临城外的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一道又一道的天雷直直劈下来。
慕白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人身和狐身不断交替,狐狸爪子扣进久旱未雨的坚硬土壤里,指甲缝隙全是泥垢和鲜血,痛得浑身痉挛,连吸进来的气,都仿佛带着倒刺,刮得喉咙鲜血淋漓。
当玉清答完最后一道题,慕白吊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丰临城。
玉清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只要等到放榜的日子,他就可以回去见他的慕白了。
慕白感觉身体内的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了似的,他一头栽倒在护城河边的丛林,昏死过去,再也没有了一丝气力。
十五天以后放榜,玉清感觉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十五天,甚至比之前没见到慕白还要难熬。
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慕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霉星高照,还没醒过来就被猎户给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