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你杀人夺取我聂氏传承,做下此等恶事,就不怕道祖降下天雷惩罚?”聂明愤怒至极,鬼脸都有些扭曲。
国师显然没将他的话当回事,道:“道祖在上,倘若本尊真的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缘何至今未曾受过天雷惩罚,而是成为道尊,并任国师一职?你若不愿去轮回,便速速离去。”
身为道尊,他不能在世人面前轻易对付一个从未为恶的鬼,聂明是一只善鬼,在场道门中人俱不能将他如何,但若聂明依旧纠缠不休,他便会请阴司前来,将聂明带回地府,迫其投胎转世。
“你之所以还能享受道尊之荣,担任国师一职,不过是因为这些年设法攫取旁人的气运,有天道庇佑,才会避开道祖神威。”清冷的嗓音从院中传来,一道青色衣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鄢!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他们毫无所感?
“哥!”谢绥惊喜喊道,却在触上谢厌深幽如渊的眼眸时愣住,他怎么感觉自家哥哥变得比那个国师还要恐怖了?
虞九丛在人前维持的阴狠,见到谢厌之后顿时消散不见,转而一脸委屈,但还是首先关切问道:“阿鄢,你身体怎么样?”
谢厌伸手替他抹去唇角的鲜血,神色温柔至极,却在转身面对国师之时,瞬间变得极为冰冷,一句废话也无,掌中道力化为利剑,直直刺向国师!
国师本看不出谢厌的修为,以为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哥儿,但谢厌一出手,他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威势,这是他成为道尊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劲敌!
莫非传言中的谢氏传承果真厉害至此!竟让一个修为低下的哥儿脱胎换骨,甚至超出他几十年的修为!
他的猜测没有错,谢厌拿到的那个玉牌的确才是真正的传家之宝,只是这个传家之宝一直无人打开,直到谢厌触上那个木匣子。
那枚玉牌中存聚不啻于道尊修为的道力,这些道力悉数传给谢厌,且玉牌中还存有无数道术,只是大部分道术无法在这个位面出现,只有少许可以存在这个位面的上乘道术,被谢厌尽数学会。
如今他的实力,已经不弱于国师。谢厌隐隐有些怀疑,那位“祖师爷”之所以留下玉牌传承,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国师祭出拂尘抵挡,拂尘却被谢厌的道力化为齑粉,重蹈澹台云拂尘的覆辙。众人皆惊,这可是国师的拂尘,堂堂道尊的拂尘这么轻易就能被人粉碎的吗?还是说,这个谢鄢的实力已经在道尊之上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虞琅眉头紧锁,指甲掐进掌心都毫无所觉,他盯着谢厌将国师击倒在地的身姿,竟恍然生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噗!”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阿琅!”师兄弟们纷纷将他围住,一擅长医术的师兄替他诊脉查探,惊讶道:“阿琅,你现在道心不稳,体内道力紊乱,快凝神静心!”他说着掏出一枚丹药,塞入虞琅口中。
吞下丹药、冷静下来的虞琅向他道谢,忽然问了一句:“师兄,下山之前,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其实是在说我太过在意世俗之事吧?我未曾听从师父教诲,如今这般,只因我道心不定,实乃咎由自取。”
吐了一口血后,虞琅心思竟奇异地清明起来。他是修道之人,斩杀恶鬼才是他的职责,可他却次次被凡尘俗事牵绊,次次因府中之事乱了道心,此番结果,是他应该承受的。
“阿琅,你能想明白就好。”师兄叹道。
虞琅起身,看向不远处囚住国师脖颈的青年哥儿,心中不再纠结难堪,反而生出一种释然,这样的人的确不是他们侯府能够困得住的。
“聂尘,”谢厌神情平静,目光漠然,“就让世人看看,你被气运庇佑下的身体,到底有多令人作呕!”
这里的动静早就惹来各方注意,毕竟国师出现在俗世之中可谓难得一见的奇景,离得近的修道之人使用神行符火速赶来,见到的不是国师大展神威的一幕,而是国师被一个青年哥儿困住的骇然之局!
一直在暗处观战的澹台云等人,见到谢厌如此神威,连自家师父都轻易被他捉住,只觉得自己当日拂尘碎得不亏,他正想召集师弟们去解救师父,却听身后一师弟惊惧叫喊起来!
澹台云似有所感,猛然抬首看去,嚯!那是什么!不知那谢鄢用了什么道术,师父头顶之上顿时出现一朵巨大的符箓,而那符箓仿佛漩涡般,正从师父身上疯狂吸取金色光芒,这些金光都是师父闭关时出现的!谢鄢在做什么?
聂尘惊恐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偷取来的气运正在急速消失,失去气运庇护的聂尘,自然不可能躲避道祖慧眼,他像死鱼一般被谢厌扔到地上,紧接着,令人极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一时间,竟有无数冤魂冒出来,叫嚣着钻进聂尘体内,他竟在顷刻间被冤魂占据身体,变得犹如恶鬼一般,脸上、身上俱生出无数鬼面疮来。
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会轻易被冤魂占据身体,化为鬼面疮,然一位道尊,竟骤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可想而知,他曾经做过多少恶事!
他们正摇首唏嘘着,天空突然出现一层雷云,雷云闷闷作响,似乎在凝聚着什么可怖的力量。众人俱不由自主往后退去,惊心动魄等待。
不一会儿,一道紫黑色的闪电从云中劈下,直直落在聂尘身上!这可是传说中的道祖惩罚啊!这真的做不得假,所以说,国师真的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吗!
澹台云和众师弟已经完全傻眼了,师父被道祖的雷给劈得灰飞烟灭,这足以给世人惊醒,他们的国师居然是一个连轮回都不能拥有的恶人!一想到那个在他们面前姿态仿佛仙人的师父,澹台云和众师弟只觉得背脊发凉。
谢厌将载满金色气运的符箓捏在手中,行至虞九丛面前。虞九丛一瞬不瞬盯着他,苍白的唇完成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并不像别人那般震惊,似乎在他心里,这个人理应如此厉害。
“阿鄢,他刚才打得我有点疼。”男人蹙眉捉住谢厌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好似要他瞧瞧自己的心脏有没有受伤。
谢厌顺势将掌中符箓贴至他的胸口,符箓中盛载的金色气运,悉数涌入男人体内,他被攫取了二十多年的运道如今终于回归。
不远处的虞琅围观整个过程,终于明白,原来九叔公成为那副怪物模样,竟是因为国师作乱,而作为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从未想过拯救他于水火之中,到最后,竟只有谢鄢愿意将他救离苦海,怨不得他竟丝毫不顾念虞府,而是坚定地维护谢鄢。
世上因果,本就如此。
虞府亏欠在前,承担后果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