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和赵家锐骂骂咧咧地下来推车,强行推了几十米后实在推不动,只好在靠近崖侧的小块空地上停下。
破车的手刹也不太好使,为防止其倒溜滑下悬崖,程几找来石头抵住轮胎。
赵家锐喘着粗气说:“程儿,你和彪哥的交易包含这辆车吗?他如果说三十年后也把这车过户给你,你可千万不能要啊!”
程几推车推得满头是汗,被冷风一吹头皮发紧,苦笑:“滚。”
没有了车,只得步行,老耿不肯往前,程几非要继续,最后程几赢了。
三人缩着脖子迎着风在马路上前后走着,偌大的水月山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连车影子都不见,只听见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和鞋底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水月山公路附近有景观规划,哪一块种常绿树,哪一块种花树,哪一块种竹子,哪一块种灌木都经过设计,所以一路走来,虽然冷,眼见并不萧瑟。
又走了几公里,接近小山山顶,已经可以看见另一座小山峰阳面的水月山庄,老耿怨气冲天:“按这个速度,走到水月山庄天都黑了!”
“干爹,你快点儿走就行。”程几劝。
老耿生气:“我就说要去海里嘛,你不听我的!”
程几问:“你看过侦探小说没?”
“啥意思?”
“小说里找人,都是从那人失踪的地点开始找起的。”
老耿埋怨:“不科学,这他妈不是小说,这是现实!”
程几忽然说:“我记得这盘山公路外侧原本有栏杆的,怎么现在都拆了?”
有栏杆吗?赵家锐和老耿都没注意过。
程几记性好,他确定有铁栏杆,还记得夜间行车时车灯打在栏杆反光板上为黄色荧光。
他们在山顶附近看到一副告示牌,才知道此地正在进行景观提升空工程,要安装仿木质围栏,计划某月某日完工。大概是糟糕的天气影响了工期,所以旧的已经拆了,新的却没安上。
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直到他们在某个急拐弯处发现了数道凌乱的车辙印。
车辙印已经被冰雪覆盖了大半,并不明显,之所以能发现,完全因为三人实打实地站在了上面,倘若还开着车,估计也就错过了。
他们将车辙印上的浮雪扫开一些,只见断断续续的痕迹从公路突然转向路边,其中两条仿佛冲向山崖,但中途截断。
悬崖落差约有五六十米,其坡度在七八十度,坡上覆满了灌木类植被。悬崖下面是个狭长的山谷,种着大量樟树。
樟树四季常青,即使到了冬季也亭亭如盖,十几亩的樟树林蜿蜒谷底,夏季时仿佛一条绿色河流,此时落了雪,白皑皑一片,将林子下方的一切都掩盖了。
如果附近有栏杆,就知道车子是否栽下去了,因为那必定会撞断围栏,可惜没有。
程几问老耿:“你看得出这是什么车的车辙吗?”
老耿第一次出狱时曾经当过汽车修理工,一般汽车的小毛小病都会修。
“不是辆小车。”老耿用步幅丈量车辙印,说,“轮胎这么宽,估计改造过。”
程几问:“周经理开的是什么车?”
“你怀疑周经理的车摔下去了?”老耿说。
“我随口问问嘛。”程几说。
老耿回想道:“他的车是辆越野车吧,黑色的……对,那天他从诊所走的时候我还出门送过,全进口某某牌轿车,挺结实挺贵的!”
程几点头:“我要下去。”
“干嘛?”老耿瞪眼,“你还来真的?”
程几说:“这痕迹不正常,不下去看看我不放心,反正一小时之内能来回。”
老耿不同意,赵家锐却赞成:“程儿,我也下!”
“下个屁啊!大雪天爬悬崖你俩是有病啊?!”
程几问:“干爹你是在上面等,还是跟我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