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小孩过来瞧热闹,有个娃娃指着上边的大字问他:“那上边写的啥?”
“南北杂货。”罗用得意道。他对自己写的这几个大字相当满意,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纸张,才写成这般模样,好在他练习的时候用的都是空间里面那些小学生作业本,不然二娘她们一看那个纸张消耗,还不得心疼死。
“那你这里都卖些啥?”小孩们探头往草棚里面瞄了瞄,除了两面院墙两面草帘子,就是墙边的两个木头架子,架子上零星摆放着几样东西,既不丰富也不齐整,窗前还有一张长桌,罗用这会儿就坐在桌子后头。
“有腐乳还有豆渣。”之前做豆腐剩下来的那么多豆渣,罗用自己消耗不完,打算卖掉一些,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卖到细糠的价钱就行。
“就这两样,你还敢称南北杂货?”这些小孩笑他口气太大。
“你们当我是打算要卖南边和北边的东西才称南北杂货?”罗用一脸你们都还太嫩。
“难道不是?”众小孩问道。
“非也。”罗三郎坐在桌子后面对窗外那些小孩说道:“我是考虑到将来南人和北人都得来找我买货,所以才叫南北杂货。”
“……”这些小孩愣了愣,然后马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吹牛皮!”
村里的小孩凑到一起吹牛的时候,一般就说,我将来要养多少多少头牛,买多少多少亩地,盖多大多大的屋子,早熟一点的,可能还会说要娶那谁谁当媳妇。
像罗三郎这样的吹法,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呢,吹牛都比他们吹得更有创意。
罗三郎但笑不语,笑吧,趁现在笑个够,等一下有你们哭的时候。
果然,就在这些小孩笑得正欢的时候,院内突然飘来一阵异香,浓郁芬芳,闻着都知道肯定是很甜很好吃的东西,好像有枣子的味儿,其他还有一些什么就分辨不出了,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闻都没闻过。
“墩儿,你家在做什么吃的?”那些小孩里边就有人问罗五郎了。五郎刚出生就比别的孩子体弱,于是罗父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小名,希望他能长得结实强健。
“红糖鸡蛋糕,可好吃了。”五郎这时候也在猛咽口水,这种糕他们家昨天就做过,那里面有红糖有鸡蛋,还放了许多枣泥,吃起来可香甜了,只不过昨天做得少,他只吃到了一块,阿兄说了,等今天的糕做出来了,要给他切一大块,往后家里经常还要做来吃。
“你们家这个糕卖不卖?”嗅着屋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这群小孩都快被馋死了,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两升粟米换一块糕。”罗用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罗三郎所料,这些小孩一个个都回家找他们爹妈哭去了,不哭不行啊,不哭哪里能要到鸡蛋糕吃。
那可是两升粟米啊,也不是两升豆子,这两斤米煮成粥饭,够全家老小吃饱饱的了,竟然说想要拿去换鸡蛋糕吃?
“……”
“啊啊啊!我就要吃,就要吃三郎他们家的红糖鸡蛋糕!”
“再闹!看我一巴掌扇死你。”
“就要吃鸡蛋糕嘛!啊啊啊!就要吃!就要吃……”
“竟是要两升米,那鸡蛋糕多大一块?”
“吸!不知。”
“啥都不知道你就跑回来跟我闹!”
“吸!阿娘,那个鸡蛋糕好香!吸!阿娘,我要吃鸡蛋糕!呜呜呜……”
“……”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村里都可热闹了,就跟过年的时候打炮竹那样,这家响完那家又响,有时候还是好几家合着一起响,好在罗家院子离得远,倒也不怎么听得着。
这时候罗五郎正蹲在院门口啃鸡蛋糕呢,一边啃一边看着距离自家门前不远的那条进村的土路,这条路现在每天都有人走来走去,在罗五郎看来,这已经很热闹了。
“汪呜……”旁边一只有着一身青灰色软毛的小奶狗不停用自己的小爪子去扒拉罗五郎的袖子,人立而起,伸长脖子拼命往那块鸡蛋糕靠近。
“你刚刚都吃过了。”罗五郎小口咬着手里的鸡蛋糕,不舍得给。
“呜……”小狗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哼哼唧唧的,还使劲冲他摇尾巴。
“好吧,再给你吃一点点。”五郎是个心地柔软的好孩子。
“汪!”结果这一只刚喂完,另外一只又凑上来了,一只爪子往他膝头上一搭,另一个爪子就往那块鸡蛋糕上面招呼。
“豆粒儿,你可不归我管,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五郎伸直了胳膊,把那块鸡蛋糕拿得高高的,然后又扭脖子冲院子里头喊:“阿姊!四娘!”结果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声。
“罗四娘!”泥人还有三分火性,这只叫豆粒儿的小狗明明归罗四娘管,却每回都找罗五郎要吃的,罗四娘偏还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
“你再不来,我就告诉阿兄。”罗五郎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