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上朝方便,许多官员都选择居住在距离太极殿比较近的地方,相应的,那一带的的房价自然也就很高了,那些个官位不够高薪水不多、家底又不够厚实的,就只好往远了去,这一远,早晨上朝的时候路程自然也就远了。
“真巧啊,卢太史。”
清晨,天色未明,空气中已经透出秋天的气息。在距离宫门颇远的一个巷口,一辆燕儿飞轻巧地拐了出来,骑车的人见另一面也有人穿官服骑着燕儿飞往这边过来的,借着灯火定睛一看,发现是个老熟人。
“原是陈内给。”对方也同他打了招呼。
两人闲话几句,也不停车,骑着燕儿飞结伴前往太极殿上朝,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47章初雪
又几日,杜七郎从河东道归来,很快又在长安城掀起了波澜。
原本已经快要过气的昔日名妓白夜瑛,因那杜七郎的一首新词、一块牡丹坐垫,一时间风光无两,以二十八岁的高龄,将这些年新冒出来的那些个花红柳绿小嫩草们都给秒成了一地残渣。
说起来,这时候计算年龄的方法着实也是有些坑爹,那白夜瑛乃是年末出生,按照后世的算法,她现在也就二十六岁,正是青春好年华,到了这里,生生就被算成了二十八岁,待几个月后再过了年关,可就是二十九,离三十也就近得很。
不过这时候的文人还是要讲情操讲品味的,逛个青楼听个曲儿什么的,也并非都是冲着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而去,这些人所追求的,更多时候还是雅致,就算有什么食色性也,那也得整一块漂亮的外皮包装一二,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白夜瑛才能有强势逆袭的机会。
之后的一段时间,长安城中大街小巷都流传着白夜瑛和她那一块牡丹坐垫的传说。
凡是有幸能得一见的,都说是惊为天人,与那风韵无边的白夜瑛实在是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这一日,数位郎君在坊中某一家酒楼喝酒,席间便有人谈及此事。
“不过是小小的一块坐垫,竟能得人如此吹捧,实是可笑。”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郎君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六郎可见过那垫子?”同桌好友问他道。
“未得一见又如何?”那年轻郎君无所谓道:“不过是一块垫子,见与不见又有什么要紧。”
“六郎此言差矣。”同桌另一位青袍郎君笑道。
“此话怎讲?”那被人唤作六郎的年轻人不服气道。
“那牡丹坐垫,我倒是有幸见过一回。”那青袍郎君笑着说道。
“季兄以为如何?”桌上当即有人便问。
“着实是个妙物。”青袍郎君赞道。
“如何妙法?”先前那人依旧是不服。
“那垫子上的牡丹花,乍看之下,仿若真物,细细观之,亦是精妙非常,造此物着,于着色一事上,心思极巧,单单只是一个花瓣,便用了红白粉蓝绿玄赭等色,颜色多而不杂,很多颜色就只在关键处用那一点点,同样的颜色,有些地方用得厚,有些地方用得薄,很有讲究。一般人不仔细看,肯本不知道他用了那样多的颜色,就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一朵真花一般,要细细观之,才能知晓其中精妙……”
听他这般细说,酒桌上众位郎君也都听得有些心痒,盼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牡丹坐垫,只可惜以他们的出身,这会子怕是见不着那白夜瑛。
几人正说得兴起,突闻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啊?”一人问店里的伙计道。
“几位郎君,楼下有几辆从河东道过来的牛车,正欲往马氏商行而去,听说他们车上就有牡丹垫子,这不,被人给拦下了,非说要买。”那年轻店伙计一脸兴奋地说道。
“果真?”几人行到窗边,往那窗外一看,果然就看到一堆传长袍的穿短褐的穿胡服的、还有那穿着衣裙的小娘子夹杂其间上串下跳,这些个一起,把那几辆牛车团团围住。
“哎,你们是马氏商行的人啊?”有人扬声问道。
“不是,我们就是去还牛车,顺便在他们那里落一下脚。”这些个赶车的汉子被热情彪悍的长安人给围得手足无措,好在其中还有一两个能勉强撑住场面的。
“那你们这些货是要运往何处去卖?”马上又有人问了。
那马氏商行距离这里不远,这一带的人基本都知道,不过他们这些人既然不是马氏商行的,那就应该不会在马氏商行卖货了,究竟要在哪里卖,他们得提前打听清楚不是。
“还未想好。”一个汉子诚实道。
“哎,那刚好,你们也不用想了,就在这里卖了吧。”众人起哄。
“对对,就在这里卖了。”喧哗声顿起。
那几个赶车的汉子面面相觑,他们刚刚就是走在路上,听人说起那牡丹垫子,哥儿几个就相互说了一嘴,这回这两车货看来是不愁卖了,结果就被人给听了个正着,这不,就叫人当街给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