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罗三郎亲自出来寻人,你们没见那城中百姓,明明与自己无甚相干,却也肯帮着四处打听。”
“瞧这架势,似要把这离石县掘地三尺一般。”
“那冯四一伙,这回定是要倒大霉。”
果然如这些人所说,不多久,罗用等人便收到消息,言是城中一户百姓家中,租住着几个方山人,他们便知道那冯四的底细,于是众人又纷纷往那边赶了过去。
“那冯四大名冯莽,早年与我们一起跑过商,却是各做各的买卖,只是同行罢了,听闻他现如今已在隰城娶妻生子,前些时候在城中见过他一回,竟不想他就是那行骗的歹人。”那几个从方山县来的商贩如此说道。
此时与罗用等人同来的,还有数名差役,得此消息,众人纷纷又去往公府,先见了涂县令,不多时,郝刺史也来了。
郝刺史命人携他亲笔书就的一份文书前往汾州隰城,那隰城便是汾州的州郡所在,既要到对方地盘上去寻人,这两边的刺史之间自也是要打一声招呼。
从离石到隰城,距离虽并不很远,却要横穿吕梁山脉,救人如救火,郝刺史给他们拨了几匹快马,允许他们西坡村这边也安排两人同去。
罗用不会骑马,自然就不去了。田村正林大郎二人于骑射一事虽也不算擅长,但只是坐在马背上跑跑,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他二人便去了。
长夜漫漫,寒风萧萧,送走了田村正等人,罗用回身向城中百姓道谢:“待那殷大娘归来,定要让她向众位磕头道谢。”
不日,隰城县那边便有消息传回,言那冯四一家已经被抄,与他一同行骗那两人,便是他妻子家的长兄和幼弟,那二人与冯四论律当斩,家人流放。
殷大娘也已寻得,只是伤得颇重。在从离石县去往隰城县的路上,她半夜里逃跑,被冯四等人又给抓了回去,几人将她狠打了一顿,那殷大娘又惊又吓又受了伤,竟是病倒了。
冯四等人也怕这棵好容易得来的摇钱树真就这么死了,那织毛衣的手艺,他们可还未学得,于是等回到隰城县之后,便只好把她养在家中,让冯四的妻子照料,哪知他几人刚回来没几天,官兵便找上门来,钱财未得,脑袋就要先搬家。
殷大娘归来那一日,途经离石县城,果真便从车上下来,于那县城门口,向城中百姓磕头道谢。
死里逃生一回,好容易又回到这一片熟悉的土地上,殷大娘跪伏在城门口,滚滚热泪撒落泥中。
“快快回家去吧,天寒,莫要在外面吹风。”许多人见她那瘦骨嶙峋的模样,不禁也落下泪来。
生活在这样一个年代,谁家没个七灾八难,多少亲人离散,阴阳两隔,放眼整个离石县,又有几个家庭是真正完整的。
这殷大娘如今能够活着回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第71章推磨
秋冬以来,离石县中来了不少商贾贵人,现如今还有一些人滞留县中,光看这些人外表,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哪几人在肚子里装了坏水。
罗用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他们那些人全部都是好人,总会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掺杂其中。
索性这一次出手的不是什么厉害的大佬,只是冯四那几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如若不然,这殷大娘下场那就真不好说。
这一次的事情,给罗用提了个醒,也给西坡村乃至整个离石县的人提了个醒,从此以后大伙儿对陌生人就多了几分戒备,最近住在城中的那些商贾闲人,都觉自己只要一出去走动,唰唰立马就有好几道视线看过来。
有些个年前曾经来过离石县的人,这回再来,很明显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这是怎的了,近日这离石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待到进了相熟的客舍,不禁便要问上一问。
“你竟还未听闻?前些时日,有几个歹人把西坡村一个小娘子给掳了,罗三郎等人一路追去汾州,硬是把人给找了回来。”不待店家说话,厅中便有其他客人热情解说。
“竟还有此等事?”来人吃惊道。
“莫要听他胡吹,这人也是今天刚到,西坡村的小娘子被掳确有其事,不过那罗三郎却并未到汾州。”一旁其他客人也在那里七嘴八舌地纠正。
“我听闻是他们村村正,还有那小娘子的父亲,与郝刺史派遣的几名官吏同去。”
“确是如此。”
“不过也是有那罗三郎先前在城中打听出冯四的底细,不然这事可没那么容易。”
“那罗三郎因何不去汾州?”有些人以为,以那块棺材板的性格,定是要亲自杀将过去。
“还能因何?不会骑马呗。”店中有人笑道,在这个时代,不会骑马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只是不会骑马又如何,那冯四等人倒是会骑马,机关算尽布下如此巧局,最终还不是被他给揪了出来,从那罗三郎进城,到那冯四等人被道明身份,不过也才花费了短短半日工夫。
想那罗三郎年不过十六,在这离石县中扎根却已那般深了,这次那殷大娘的事情,不仅向众人展示了罗三郎此人在离石县当地的影响力,更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看清这块棺材板儿不好惹,这一次他们可以为了殷大娘一路追去汾州那边,那么下一次呢?谁还想来试试?
“那隰城的办案速度倒也十分快。”有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