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问罗用怎么样了,还能不能继续走了,若是实在走不了,一会儿他们便在这里扎营歇下了。
“无事,待到了前面的驿站再歇吧。”罗用挣扎着爬起来,从一封骆驼背上驮着的行囊里面,翻出好几个水囊,一一丢给那些青壮:“这酒烈性,能驱寒,只是莫要喝醉了。”
不多时,呛咳声四起,这个时代的人喝的大多都是酿造酒,没有经过烧制的,度数也比较低。
罗用这些,可都是纯粮食酿造的烧酒头,货真价实一点都没兑过水的。从前他在乡下收货的时候,从一个乡下老汉那里收来,罗用自己也就是偶尔喝点,那两个大玻璃罐子,还当够他喝个大几十年的,这回看来是存不住了。
“嘶!”一口烧刀子灌下去,喉咙火辣辣地烧着,不肖片刻,肚子里头也暖和起来了,身子里头就跟被点了一把暖烘烘的火把,从头暖到脚。
“这又是什么酒?莫不是近来传闻的辣椒酒?”
“却是不像。”
“这罗三郎果真厉害,甚好物什他都弄得着,难怪如今他都被贬了官,主家竟还令我等千里迢迢护送他去瓜州。”
“依我看,还是为了那罗二娘。”
“咱家郎君有甚好物什都要想着那罗二娘。”
“现如今在凉州城中,那罗二娘的名头可是比咱赵家人还要响亮。”
“还不是靠咱赵家人罩着。”
“莫要在那里胡咧咧,你们知道个甚?”
“怎的?”
“你们这身上穿的羊绒衣裤,可都是从她那羊绒作坊出来的,听闻她卖与我们赵家的价钱,便只要市价的八成。”
“你们几个初来凉州,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以后莫要瞎说了。”
“现如今的罗二娘,早已不是当初刚来凉州城的罗二娘。”
“她一个小娘子……”
“呸,你这厮怎的硬是说不通?”
“罗二娘做买卖是很公道的,城中许多商贾都颇敬重她的为人,听闻她还与草原上的几个游牧民族有联系,那些人直接将羊绒卖到罗二娘的作坊,比卖给其他商贩得的钱帛更多,也更稳定。”
“现如今,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她?”
“听闻她与西域的胡商也有交情。”
“那是因为她在长安城那边,以及离石县那边都有关系,那些胡商有意与她交好。”
“……”
罗用耳尖,这时候他就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将这些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罗二娘这些年的发展速度,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谁!”
“咴咴咴!”
“是突厥人!”
正休息的时候,前面的山岗上突然出现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看起来尤其显眼。
几个赵家人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抽出身上的佩刀武器,在距离罗用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
其余没有马匹的,也都拿着武器站在罗用周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慌乱害怕的神色,自打接受了家主的命令,前来护送罗三郎,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便有了心理准备。
“来者何人!”一个骑在马上的赵家人喝问道。
“无事无事,莫要惊慌。”对面过来一个突厥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听他口音,倒像是地道汉人:“听闻离石罗三郎近日途经此地,我等奉突厥可汗之命,特来相迎,请罗三郎到我突厥一行。”
“你们既然知道我会经过此地,那必定也知道,我这一次乃是要去瓜州常乐县赴任,不能误了上任的日期。”罗用拱手道。
“唐人心胸狭隘,排挤贤能,三郎不若与我同去突厥,突厥可汗素闻三郎贤能之名,求贤若渴,三郎若往突厥,必然是加官进爵,执掌一方。”那人言道。
罗用听了,却半点没有动心,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等到唐玄宗那时候,突厥人就彻底融入大唐了,还加官进爵呢。
“尔等想必是有些误会,此次我之所以被贬,乃是因为行商之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心中并无不满,更不会去往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