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用听闻了,笑着问他道:“怎么,你店里这几日难道没有挣到钱吗?”
“但他们是来抢生意的!”这些人来他们常乐县的目的一点都不单纯,这一点让这个店家感到很生气。
“阿麻,你是个商人。”罗用拍了拍这个实诚汉子的肩膀,对他说道: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人脉和渠道是很重要的,他们就像是荒原上的道路一样重要,眼下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那个叫阿麻的店家听闻了这些话,一时便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生活在闭塞的七世纪的某个西部小城的实诚汉子,每日只知道经营着自家客舍,客人来了他就高兴,同行来了他就生气,人脉和渠道这些问题,他从来不知道要去思考,也根本没有那样的概念,他只会在现成的道路上行走,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修一条路。
“这两天我们县里来了这么多人,来者是客,我希望你能向这些客人展现我们常乐人的胸怀和气度。”
搁在后世,像这种同行之间的交流会也是比较常见的,同一个行业的人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互通有无获取资源嘛,这一次他们常乐县作为东道主,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机会。
罗用这两日也没闲着,他不停地向那些商贾释放善意,关心他们这些人在城中是否住得舒心,另外还特地约见了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商贾富户,试着与他们建立友谊,送出去好几篮子熏肉作为见面礼,甚至还很大方地告诉了他们奶茶的烹制方法。
“那、那我先回去了。”
那阿麻听了罗用的这些话,终于也想起来了,为了让他们常乐县能有一个好名声,让更多商人来到这里,这位新来的罗县令做了多少努力,怎么他这木头脑袋就不知道往那方面想想呢。
对他这个蜢汉,罗县令非但没有生他的气,还提醒要他趁这个时候发展自己,这让他感到十分羞愧。
“去吧,这几日你们也要多留心着些。”
那些个周边地区过来的,很可能也有一些人是存了坏心眼的,若是没有提防,他们常乐县这些时日以来塑造起来的形象和口碑,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给阿麻做通了思想工作以后,罗用便匆匆回县衙去了,县衙后院这会儿正熏着一批羊肉,若是不出意外,今日应该就能熏好。
年轻的县令从街道上匆匆走过,街道两旁的铺子里,一些人这时候正在饮酒吃菜。
这些人出手普遍要比胡商阔绰几分,三十文钱一斤的熏肉,也是大盘大盘地摆在桌面上。
“阿兄,你看那罗县令,葫芦里头究竟卖的什么药?”
有一个年轻商贾就有些不解,他们原本就是来这里打探打探,顺便看看能不能偷点师,怎么被这罗县令这么一弄,整得他们常乐县好像在过节一般,非但看不出防备的姿态,反而把他们这些人当成贵客招待起来。
“这棺材板儿可不简单。”他阿兄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笑了笑说道。
上回他们铺子里的厨子来这边学豆腐菜,在常乐县待了几天,回去以后就总说这常乐县的罗县令是个好人,明知道他不是这个县里的厨子,也让他跟着一起学,为人又十分和善云云,他们这些当东家的说这罗用几句不好,他还不爱听。
按这两日的形势来看,这回过来的这些商贾富户们,回去以后大抵也不能说罗用什么不好。
熏肉也吃了,奶茶也喝了,店家招呼得也周到,人罗县令还笑眯眯问你住得好不好,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甚至还把奶茶的煮法给公布了,就这,谁还能说出什么不好来,即便是有,那也是极个别人。
“他再如何机关算尽,这常乐县还不是常乐县?”那个弟弟说道。
“再过个两三年,这小县怕是要换个模样。”他兄长倒是对罗用很有信心。
“就这几百户人家,再如何折腾,难不成还能变出花来?”这两日的常乐县虽说就跟过节一般,与他们敦煌最热闹的时候比起来,那还不是跟乡野草集一般。
“你且看着便是。”年轻人心高气盛,夜郎自大,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说也说不通,将来且有他吃亏的时候。
这时候,其他铺子里也有人在谈论罗用与这常乐县的事。
“这罗县令对常乐县着实尽心。”
“啧,争不过啊,往后必是要被他们分走一杯羹。”
“诸位无需多虑,这常乐县总共才多少商户?”
“……”
“……”
“那奶茶着实不错,待过两日回去之后,我们铺子里便也开始煮起来吧。”
“只是那茶叶……”
“差人去买,敦煌若是没有,便去凉州城。”
“有是有,数量怕是极少。”
“价钱高些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