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吃吃酒说说话,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去陇西,就是没赶上陇西那边的飞速发展,错过一个好时机,心里感到十分惋惜。
待这些商贾们都走了,时间也是很晚了,吴县这地方的宵禁形同虚设,这城里头晚上也挺热闹,还有夜市。
沿街的铺子中挂着灯笼点着灯火,街边的水渠中映着辛辛点点的灯光,晚风中也带着淡淡的水汽,百姓们在街边乘凉的乘凉,行走的行走,各家食铺的生意往往也都比较不错。
吴县的这一家阿姊食铺,生意也已上了轨道,口碑很是不错,罗大娘现在每天不仅仅只是埋头做生意,她还很重视雇工的培养,现如今在吴县这间铺子里,她手底下也培养出来几个得力的。
待过些时候,她打算在扬州再开一间铺子,以她在这运河两岸的好名声,想来这一间铺子经营起来,应也不会十分困难,只是那钱帛还未到。
去岁夏末,罗大娘在吴县组织了一个运货的队伍,让他们运送一批枇杷罐头杨梅罐头去往长安城,陈继随行,这一路逆流而上,直到入冬后才终于抵达长安城。
这批货卖得很不错,所得钱帛再加上长安城那间铺子的收入,罗大娘便让陈继到南北杂货去换些货物运往吴县,另外就是铜钱金银,绢帛就不要往江南这边运了。
待这一笔钱财到了,罗大娘还准备在吴县这边置个果园。
陇西那边眼下虽然兴盛,但她们若是这时候再去投资,显然也是有些晚了。江南这边的房产地价虽然并不很便宜,但若是果真如罗用所说,将来这里也有不错的发展前景,那她眼下在江南置下产业,将来便能得利。
食铺和果园,本来便与她的营生相合,即便不能赶上像陇西那边那样的机遇,日积月累,仔细经营,将来总也不会太差。
罗大娘不知道的是,长安城那边很快便要启动一个大工程,圣人与诸位大臣商议,要在西都长安与东都洛阳之间修一条路。
长安与洛阳之间原本便有驿道水道,这几年又修了一条水泥路,现如今再修路,修的便是与那常乐县相同的木轨道了。
中原王朝与薛延陀那边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事,皇帝便说要修路,然而这一次,朝中大臣却鲜有反对者,大多都持赞同意见。
一来是东都洛阳地位特殊,长安城与那边的联系越紧密越好,很多长安城这边的家族,在洛阳那边亦有经营,这条木轨道若是修起来,以后他们往来于长安和洛阳之间就很方便。
二来自然是为了运输,那河南道河北道沃土千里,南下又有江南鱼米之乡,每年光是往长安城运输税收,便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毕竟是逆流而上,运输着实不易,眼下虽已有了水泥路,再来一条木轨道却也没人嫌多。
唐初这时候森林覆盖率很高,木材很是易得,长安一带会做木工的匠人也很多,在这边铺设木轨道,要比在那陇西之地方便得多。
铺设这一条木轨道所需钱帛,户部也给得很爽快,总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至于这个东风嘛,就……
“那棺材板儿的文书到了没有?”
“甚的文书,还不知道他写了没有呢。”
“应是要写的。”
“毕竟这铺路一事,与他在那常乐县开个作坊做些小买卖不同,如何能够不向朝廷报备?”
“哼,那可不好说。”
“因着上回罗家那事,兴许这会儿还憋着气呢。”
“难说。”
“那可是块棺材板儿。”
“那瓜州的陈皎是怎么回事,怎的这回竟连他也不吭声了?”
“谁知。”
“啧……”
长安城这边是万事俱备,只等着开工修路了,可是这修路之前,还有一个过场要走。
这木轨道毕竟是从常乐县那边开始修起来的东西,现在长安城这边也要修,那最好就是要让罗用写个文书上来,然后朝廷方面再对他一通褒奖,然后再把这个技术推广出去,然后就把从长安到洛阳这一条木轨道铺起来,如此,便是水到渠成。
现如今这般,罗用那边不吭不响的,连个文书都没递上来,长安城这边若是也不吭不响的,就这么照着他们那边那样修路,这事儿说起来就有点……
于是最近这些时日,长安城这些盼着修路的官员们每每碰面的时候,相互间就要问上一句:
“那棺材板儿的文书可到了?”
“还未到?”
“许是还未写。”
“不若寻个人去提点提点。”
“那棺材板儿怕是不想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