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忙道:“他怎么了?”
魏衍却不急着正面回答,而是娓娓道来:“我找到凛儿的时候,他病入膏肓,差点活不成,卧床养了半月才苏醒,刚醒过来便闹着要去逍遥王府找你。我清楚裴懿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能由着他胡来,于是把他关了起来,一直关到现在,他却仍不死心,一直苦苦哀求我放了他,让他来找你。沈嘉禾,你说我应该让他来找你么?”
沈嘉禾心痛如绞,缓缓摇头,痛苦呢喃:“别让他来找我,千万别让他来找我……”
魏衍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让裴懿知道你和凛儿两情相悦,他绝不会放过凛儿,甚至会杀了他。”
沈嘉禾泫然欲泣,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魏衍道:“我想让你和凛儿见一面,除了你的话,他谁都不信,只有你能让他彻底死心。”
沈嘉禾摇头,道:“裴懿不允许我踏出王府半步,而且我……我不能见他。”
他没有自信可以同魏凛面对面地说出狠心绝情的话,他说不出口。
魏衍沉思片刻,道:“那你便写封信给他罢。”
沈嘉禾茫然无措道:“我该写些什么?”
魏衍道:“我之前想让凛儿死心,便同他说,你和裴懿是两情相悦的,你之所以离开裴懿,是因为你气他成亲,现在你原谅了裴懿,选择回到他身边,但凛儿并不相信。”
沈嘉禾苦笑道:“这个说辞很好,我便这么写。”
魏衍道:“我这个做兄长的代凛儿谢谢你,谢谢你救他一命。”
沈嘉禾望着层层叠叠的花叶,道:“我只希望……他不要恨我。”
*
魏衍将沈嘉禾的亲笔信带回家,亲手交给魏凛,道:“沈嘉禾不愿见你,只写了这封信让我交给你。”
魏凛颤抖着手撕开信封,打眼一看,确是沈嘉禾的字迹无疑,于是从头看起。
魏哥哥: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如此亲昵地唤你。
我实在无颜面对你,只能提笔写下这封信,来为我们做一个了断。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动过心,因为你太好了,那么好的你全心全意地喜欢着我,换作任何人都会对你动心。但我对你的心动,终究敌不过我对裴懿的恋慕。我与他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情根早已深种,他待我亦然。但他是逍遥王独子,必须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我不愿与别人分享他,于是负气出走,但我心里依旧爱着他,放不下他,所以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原谅了他,我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听你哥哥说,你仍旧放不下我,我既感动又愧疚。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你忘了我罢。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再找我,我不想让裴懿生出不必要的误会,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此生有缘无分,但愿来世我们能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余生不必再见,愿你我各自安好。
嘉禾敬上。
字字诛心,句句断肠。
魏凛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他又哭又笑,道:“好一句‘余生不必再见’,好一句‘各自安好’!沈嘉禾,你真是……”
话未说完,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立时昏死过去。
*
裴懿回来的时候,不见沈嘉禾,于是问顶替沈落玉来伺候的丫鬟灯彩:“嘉禾呢?”
灯彩答道:“下午去赏了会儿荷花,回来便说不舒服,一直在屋里躺着。”
裴懿皱眉道:“可请大夫来瞧过?”
灯彩道:“我说要请,可他不让,便没请。”
裴懿道:“知道了,下去罢。”
裴懿来到卧房,果见沈嘉禾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在床边坐下,沈嘉禾便睁了眼睛。裴懿伸手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柔声道:“哪里不舒服?”
沈嘉禾无力地靠在他身上,虚弱道:“下午吹了会儿风,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
裴懿低头察看他的脸色,见他眼角发红,蹙眉问道:“哭了?”
沈嘉禾心情低落,实在懒怠与他周旋,却又怕他找茬,只得避重就轻道:“我想出去走走,成日闷在王府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裴懿略微展颜,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你现在身子还太虚弱,不宜到处走动,等再过几日,你养好了身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沈嘉禾问:“什么人?”
裴懿道:“到时你便知道了。”
沈嘉禾懒得再问,轻轻点头。
想起了叶嘉泽,连带着就想起了贺兰骦。
裴懿顿时心情不爽,扳着沈嘉禾的肩膀,沉声道:“你曾经与人结拜过?”
沈嘉禾悚然一惊,脱口道:“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裴懿冷哼一声,道:“还编谎话说你父亲早逝母亲多病,怎么,想让你的结拜哥哥可怜你么?”
他竟连这些都知道!
沈嘉禾惊疑不定,道:“你认识展哥哥?”
“展、哥、哥?”裴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冷笑道:“叫得好生亲昵啊。”
沈嘉禾暗悔失言,径自避过去,道:“你怎么会认得他?”
裴懿板着脸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沈嘉禾道:“他说他就是个普通商人……”
裴懿打断他道:“他说你就信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