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落回门框里，“砰”的一下，让楚鸣谦彻底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他刚眨了眨眼睛，就看到视野一变，从有着窗户的墙面变成了淡金色的床帷。
厉承钧在主宅的房间风格跟这整座大宅一致，都很有上世纪的G市上流社会富丽堂皇的味道，楚鸣谦一看就大致看得出他日后喜好的风格是从哪里蜕变出来的。
楚鸣谦被放到床上，背脊接触到了底下柔软的床铺，眼前的床帏很快被放大的俊脸所取代。
他看着年长的情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面孔，感到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上方，听他山雨欲来地问道：“他不是我弟弟，那他是我的谁？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这明显不是一层误会了。
厉承钧想着楚鸣谦之前在自己面前的反应，那些想要靠近又克制的表现，这事情今天要是不搞清楚，他就别想从这张床上下去。
“我……”楚鸣谦张了张嘴，想着自己之前把他当成好友的爸爸，只感到一阵窒息，声音卡在喉咙里完全都说不出话来。
“说！”厉承钧看着他这像是被迫赶上舞台在众人面前表演，却完全表演不出来的尴尬笨拙小动物的反应，没有心软，势要从他这里逼出一个答案。
“……”
见他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楚鸣谦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逼着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声音：“你儿子……”
厉承钧：“……”
房间里一片死寂，楚鸣谦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感到自己真是丢人到了家，非常想闭上眼睛就这么晕过去。
然而他刚刚受那么大冲击都没断片，何况是现在被好好地放在床上，想装晕倒都不行。
厉承钧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都被气乐了：“我儿子？”说着一手按上少年还平坦的小腹，“我儿子不是在你肚子里吗？”
“……”楚鸣谦在他掌下完全僵住了，发出了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义的细小声音。
厉承钧对他生气，对弟弟更生气。
不过教训厉少辰的事可以放一放，他捏住了身下的小家伙那被养得有了些圆润弧度的下巴，在气愤中又感到了挫败。
楚鸣谦听他质问道：“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老吗？”
他已经不敢想象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少年眼中的自己究竟是多少岁，才能生得出少辰这么大的儿子。
楚鸣谦被尴尬羞愤还有气恼交织的情绪煎熬着，还被他捏着下巴，简直都要哭了，厉承钧听他喊道：“可他叫你老头子！”
厉承钧：“……”厉少辰你死定了！
他现在就想下去抽他！
“你怎么想的，啊？”厉承钧觉得从前一个弟弟能把自己气得半死，本来以为遇到面前的这个是个省心的，眼下看来根本是高兴得太早了，他能被这两个小王八蛋联合起来给气死！
楚鸣谦听他压抑着怒气地问自己，“你把我当他爸爸，你也这么跟我在一起啊？”
他就不知道问一句的吗！
他的话音落下，就见到少年像是被自己噎住了，然后那双清澈漂亮得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开始泛红。
还没等厉承钧开始慌，人就已经挣开了他的手，对着他叫道：“那我能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啊！”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可是这一次却跟前一次不同，厉承钧闭了闭眼睛，青少年，直球选手，就这么往自己的死穴上攻击，这样让他还怎么气下去？
厉总只感到自己的怒气槽就像被戳破了一样，积攒的怒气都从破口的地方迅速地流失，令他感到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像被一起抽走。
他一不说话，楚鸣谦就开始说话了：“谁说我没有问，我明明就问了少辰好几次！”
可是想着好友每次的回答，两个人从头到尾脑回路都没有对上，鸡同鸭讲，竟然也能够协调对话。
他看着厉承钧，觉得这么哭起来太逊了，于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我是想装作无事发生，当没见过你的——”
明明就是阶层差得那么远的两个世界的人，可在山上居然也能够那样碰到，而且还一见面就揪着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放。
他不说还好，一说厉承钧就感到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
他再次抬起头来盯着楚鸣谦，质问道：“这就是为什么在山上那次你要装作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