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结亲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你看上我家外甥,那得我家外甥能够看上你家孙女啊!我闺女家的门槛比你家的房顶都高,做人务实点不好吗?整天净做一些不着天不着地的白日梦。”
李老太太被怼了个没脸,嘴张了张,终究是没能再说出话来。
……
顾长铮的病来势汹汹,差点将顾妈妈吓了个半死,直到顾长铮被推进急救室,顾妈妈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不管她如何哭喊呼唤,她儿子都不会回应她了。
急救室的灯亮起不到十分钟就灭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看得顾妈妈一阵腿软,哭声到了嗓子眼被噎住,嗓子仿佛失了声一般,若不是她一直都紧紧抓着墙,估计她连站都站不稳了。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失落,缓缓道:“病人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脑中有淤血和肿块压迫神经,想要清醒过来很难。虽然国际上已经有了开颅手术的先河,但是风险很高,个人建议采用保守治疗的方法。”
见顾妈妈脸色难看的厉害,那为首的医生沉默斟酌片刻,又补充道:“当然,若是病人家属愿意进行开颅手术,那也行。国内能做这样手术的只有京城军区医院和魔都博爱医院,救治需尽早,我们医院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然后为病人准备一些应急用的药物,尽量保证在转院途中不发生意外。”
顾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提笔在医生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下了她的名字,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济源县政府的人虽然不知道顾妈妈的真实身份,但知道顾妈妈是上面特殊关照过的人,故而毫不犹豫地就给济源县人民医院下了通知:由济源县人民医院派出脑外科医生全程跟随救护车,立马转院,前往京城军区医院。
有顾家的面子在,整个西山省都为顾妈妈和顾长铮开了绿灯,甚至西山省人民医院的领导特意派了医院脑外科的专家半路截胡,将顾长铮母子请到了西山省人民医院最新购进的救护车上,直奔京城。
紧赶慢赶,一路疾驰的救护车凌晨三点才赶到京城。
此刻已经是大年初一,鞭炮声时不时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
顾妈妈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睡眼坐在救护车内,腿早已麻木,她看着车窗外充满年味儿的景象,再看看车内躺在担架床上昏迷不醒的顾长铮,眼眶涩涩的疼。
顾爷爷和顾爸爸早就已经打点好了京城军区医院的关系,救护车一开进京城军区医院,立马就有被紧急电话从家里催出来的脑外科专家从急诊楼里冲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担架床抢了过去。
明明那些老专家已经年过五十,却个个都跑得飞快,再加上顾妈妈在车上坐了一路,腿又胀又麻,根本追不上,跑了两步便再也迈不开腿了。
从济源县人民医院来的脑外科医生有心跟着京城军区医院的专家去旁听学习,可是又想到眼下的情况,恐怕西山省人民医院来的那些专家都不一定能够说上话,他只能心有戚戚地放弃,选择陪在顾妈妈的身边,多宽慰宽慰心态随时都可能崩掉的顾妈妈。
京城军区医院的脑外科专家们一接到顾长铮,立马就将人送去检查,各种检查仪器都轮了一遍,见顾长铮的生命体征没有太大的变化,立马就让护士将人推到了独立病房,而这些医生则去了与独立病房只隔着两间病房的临时会议室,拿着顾长铮的检测报告开始会诊。
在座的都是脑外科界的大牛,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理,谁都说服不了谁,情况几度僵化,那些从西山省人民医院来的脑外科专家个个都被吓得和鹌鹑一样,蹲在会议室最边边角角的地方,一句话都不敢说。
把他们几个放到西山省人民医院的脑外科,那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可是放到京城军区医院的脑外科,哪有人敢说自己是专家啊!
有个西山省人民医院来的脑外科医生还看到自己念书时的老师了呢,他还看到一位脑外科界的活化石——当时他学脑外科时的教科书就是那位‘活化石’编写的!
……
顾妈妈在病房外等的焦心不已,坐立难安,除了抹泪之外,什么都无法做。
就在顾妈妈心力交瘁的时候,顾爷爷带着两位声名赫赫的杏林国手来了,顾爸爸紧随在顾爷爷身后。
“兰芝,长铮怎么样了?”顾爸爸看到了憔悴不已的顾妈妈,连忙疾走几步,跑到顾妈妈身旁,语气焦灼地问。
陈兰芝是顾妈妈的大名。
顾妈妈看到了跟在顾爷爷身后的两位杏林国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下跪倒在两位杏林国手的面前,“贺老,顾老,你们一定要救救长铮啊,医生说长铮脑中有淤血和肿块!”
顾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淤血和肿块压迫住了长铮的脑神经,如果淤血和肿块不消,长铮就永远醒不过来。那医生还说,想要救长铮,必须进行开颅手术,医院的专家们正在里面会诊,具体情况也现在也不清楚了……”
贺淳风与顾爷爷的交情好,经常会去找顾爷爷喝茶下棋,与顾妈妈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而顾正生则是早些年家里出国一档子丢人的事儿,托顾爷爷的关系让顾妈妈登报写过一点文章,故而这两位杏林国手都与顾妈妈相识,一听顾妈妈这么说,连客套都顾不上了,从护士那里问道会诊的具体地点后,两位杏林国手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以贺淳风与顾正生在国内医学界的地位,就算这两位把门踹开走进去,那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第68章竞相甩锅
顾正生是正儿八经的西医,出生在民国时期,战乱年间躲去外国,学了一手精湛的医术,等内战结束后便义无返顾地回到国内,起初供职在京城人民医院,后来接连救治了不少政要人物,他凭借精湛的医术展露头角,很快就成为了行业顶尖专家,专门为首脑人物诊治。
正是因为这一重身份在,顾正生才得以在动乱年间保全自己和家人,没有受那农场政治改造的苦。
而贺淳风走的路子则与顾正生完全不同,贺家祖上就是颇负盛名的医家,最鼎盛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门六御医的盛况,是典型的中医,在用药一道上颇为神奇,不少国外的首脑人物来访时都会请贺淳风帮他们把个脉,再开一点调理身体的药物。
虽然国内一直都炒中医是伪科学,但是那些国外的首脑人物才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看到中医真的能够治好他们身上那些让西医束手无策的‘顽疾’,而且那些首脑人物也带着贺淳风为他们开的药化验过,没有任何毒性,用小白鼠试验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异常状况,这便是他们相信中医、相信贺淳风的理由。
贺淳风与顾正生的到来让京城军区医院的脑外科专家压力陡增,每个人都想在这两位杏林国手面前表现出一点真本事来,可惜检测结果就那么多,饶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花来,最终的结果还是落在了开颅手术上。
“顾老,你看看这检测结果,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我还说不上来……”
京城军区医院脑外科的一把手将检测结果和图像递给顾正生。
贺淳风撇了撇嘴,他知道军区医院的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西医,压根看不上中医的望闻问切,索性站到一边,偶尔偷瞄几眼检测图像,可惜他对西医的这些检测手段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看个红火热闹可以,若是想要看出点门道,他连个普通的医学生都不如。
“来个人,带我去看一眼病人吧,我们中医不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连病人都没有看到就想治病,你这是建空中花园呢!”
贺淳风损了几句,伸手朝西山省人民医院来的那几名医生招了招,道:“就你们了,带我去病房看看病人。”
“整天就知道动刀子动刀子,开颅手术那是随便能做的?手稍微抖那么一下,可能一条人命就搭进去了,一般的病人你们赔点钱就完事,可现在躺的是谁?一堆猪脑子!”
包括顾正生在内的医生全都白了脸,贺淳风问的问题所有人心里都有结果。
病房里躺的是顾战的孙子,是顾国栋的儿子,是顾家的嫡孙。
如果顾长铮出一点事,就算顾战和顾国栋不会向他们追责,那他们的职业生涯也走到头了。
顾正生心里也有数,虽然他和顾战同姓一个顾,或许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但是这一辈子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相比于大权在握的顾战,他只是一个靠手艺混饭吃的医生。
“顾老,如果这开颅手术让你来做,你有几成把握?”京城军区医院的脑外科一把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问顾正生。
顾正生沉着脸将所有检测结果看了四五遍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伸出三根手指。
“顶多三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