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皱眉,“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不准我走了?”
“奴婢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对姑娘是真心的。”水苏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地说,“绑架的事是荒唐了些,可王爷愿意负责到底,这就说明他心里是有姑娘的,况且,乡下的两年,王爷对姑娘还不够好吗?”
杜晓瑜呆呆地站着。
没错,他对她是好,可如果这些好要她失去为人母的资格作为代价,她宁可不要。
这是底线!
“姑娘……”没听到杜晓瑜吭声,水苏还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
过了好半晌,杜晓瑜才淡淡道:“要么,你跟着我回汾州,要么,你就留在杜家,要走也行,我把卖身契还给你。”
水苏傻眼了,“姑娘不要王爷,连奴婢也不要了吗?”
杜晓瑜自嘲地笑笑,哪里是她不要他,分明是他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都还没怀上,他怎么就敢肯定孩子会有问题,怎么就能私自替她决定绝育的事?
她嫁给他,不仅仅是想当他的妻子,还想当他孩子的母亲,她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把自己变成永远不会生育的女人,然后过继别人的孩子来享所谓的天伦之乐。
那不是她期待的婚后生活。
见杜晓瑜去意已决,水苏马上站起来,“奴婢跟着姑娘走。”
说完,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头。
杜晓瑜坐在床沿边,心一阵阵地锥着痛,睡不着。
水苏收拾好东西,见杜晓瑜的房间还亮着灯,又蹭了过来,尽量劝说,“姑娘要不再考虑考虑吧,王爷他肯定是舍不得姑娘的。”
杜晓瑜摸摸她的脑袋,“傻丫头,两个人要在一起,是不可能光凭最开初的感情过日子的,一个家,除了夫妻,还要有子女才叫完整,如果一个男人娶了你,却让你一辈子失去做母亲的机会,你还会乐意嫁吗?”
水苏傻傻地看着杜晓瑜,“难不成王爷他……”
“嘘……”杜晓瑜竖起手指,让她噤声,“夜深了,你回房睡吧,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水苏仍旧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的,王爷就是当初在白头村险些被姑娘招上门的女婿阿福,当时的阿福真的是好暖好暖,对姑娘各种好,哪怕是不会说话,她们这些做下人也都看在眼里,那是真真把姑娘当成眼珠子疼了。
回京后两个人的相处虽然不多,可难得见上一回,二人哪次不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然而这都谈婚论嫁了,怎么临近婚期了还闹出事来?
水苏越想越觉得可惜。
王爷那么好的人,姑娘错过了这村哪还有这店儿?
而王爷那边,他这么在乎姑娘,又怎么忍心让姑娘伤心呢?
“姑娘和王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水苏极不甘心地问。
“没有误会,该说的话都说得很清楚。”杜晓瑜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珠花。
这朵珠花是以前在白头村的时候,阿福第一次打猎换了钱,悄悄给她买的,她一直戴在身上,不管后面得了多珍贵的首饰,她都舍不得扔。
“可是奴婢觉得,姑娘分明还是放不下。”要是真放下了,为何还会对那朵珠花如此不舍?
杜晓瑜没说话,只是双眼有些湿润。
放不下是因为还爱他,可是爱的代价太沉重了,她担负不起,只能选择逃。
两个人在一起光考虑风花雪月不顾其他,这是谈恋爱,而不是婚姻。
恋爱只是一时的新鲜劲,他们最终要步入漫长的几十年婚姻,他觉得有她就够了,一辈子没孩子也无所谓,可以过继别人家的孩子来继承他的王爵,那是因为他上辈子就拥有过,他重生回来,不过是想重温旧时光罢了,所以能做到如此洒脱。
可她不一样,她什么都是第一次,她想要完整,想要属于自己和他的孩子,她不要绝育,不要变成人们口中“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只是想像别的女人一样嫁了人以后正常做个母亲,为什么就有那么难?
——
杜晓瑜几乎一夜未眠,天刚亮就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梳洗了。
黑眼圈很重,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她没扑粉遮盖,没那心情,随便绾了头发就站起身来。
水苏见状,惊呼道:“姑娘可不能这样出去,会吓坏三爷和太太的。”
杜晓瑜心中烦闷,摆手道:“没事,我一会儿戴个面纱,他们瞧不出来。”
“可是……”水苏还想说什么。
“你到底走不走?”杜晓瑜瞅着她,冷声道:“不走的话,就留下来,我自己去。”
“奴婢要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水苏马上挺直了腰杆,拿上包袱,跟着杜晓瑜走出海棠居。
老太太虽然答应她回去,却也是气得不轻,这会儿不愿见她,杜晓瑜便没去讨嫌,直接朝着大门外而去。
杜程松、杨氏、杜晓骏和许如月四个站在马车边。
杜晓瑜出来的时候,见到杨氏正在抹眼泪。
旁边杜程松似乎说了句什么,她忙挤出笑容来,那笑得,比哭还难看。
“爹,娘,四哥四嫂。”杜晓瑜走过去,给几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