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上前去,优雅地缓声道:“小舅子,这是怎么了?”
九魂看见他,就知道今日被夜魅背的事儿,恐怕是玄了。他眸中掠过一抹暗沉。
夜魅开口道:“不小心被狼给咬伤了腿。”
北辰邪焱闻言,语调倒是意味深长:“是么?”
就凭九魂的身手,会不小心被狼咬伤?夜魅是关心则乱,才相信这种鬼话,可是自己,会信吗?
九魂当然听得出来,北辰邪焱语气中的不信任。
他冷嗤了一声,偏过头,根本不看北辰邪焱。
夜魅心里知道,这两个人一直都不对盘,之前在边城见面的时候,就打得死去活来,这会儿也不指望他们彼此之间,能有什么好话。
于是,夜魅也没有在乎北辰邪焱诡异的态度,就只是开口道:“九魂的腿受伤了,不能走,我先把他背回去吧!”
北辰邪焱立即开口:“不能让钰纬背么?”
钰纬:“……”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这种背一个大男人的活,要让我来做?
夜魅看了一眼钰纬手里的猎物,开口道:“你看他,就算是想背,也是有心无力吧?”
钰纬的手里,的确满是猎物,要是让他来背,这些猎物就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北辰邪焱似乎叹了一口气。
走到九魂的身侧,优雅地缓声道:“既然如此,那便由焱来背吧!”
无论如何,当然是不能让夜魅来背的。
夜魅听到这里,倒是完全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北辰邪焱一眼,开口道:“你背?”
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对盘,恨不得扫厕所的人都一清二楚,北辰邪焱却主动提出,他来背九魂?
夜魅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北辰邪焱睨了她一眼,缓声问道:“不然呢?”
这下,夜魅明白了。
这家伙只是不想让自己背九魂,她默默地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开口道:“那好吧,你背就你背吧!”
反正,有个人把九魂背回去就行了,是谁来背,应该没有什么差别的,对吧?
她这话一出。
北辰邪焱就站在了九魂的身前,缓声道:“上来吧!”
九魂:“……不必。”
他话音一落,便自己往军营的方向走了,他宁可自己这样一拐一瘸的回去,也并不需要北辰邪焱来背自己。
看着九魂如此。
夜魅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北辰邪焱便缓声道:“看见了吧,其实这小子是能自己走的。”
九魂听闻此言,眉心一跳,心情顿时恶劣了。
他当然明白这是挑拨!
☆、225 因为我对你,毫无用处吗?
这下,他站在原地,继续往前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夜魅却是担心他的伤。
回头扫了北辰邪焱一眼,冷声道:“好了,别说废话了,你要背就去背,别让他这么走回去,会伤到筋骨。”
一个说不好,以后还会影响走路。
夜魅心里默默地想着,恐怕是因为九魂不喜欢北辰邪焱,所以不愿意让北辰邪焱背,于是一时间别扭了吧?
想到这里。
夜魅也对着九魂开口道:“受伤了就好好听话,不要闹别扭。北辰邪焱也是一片好心!”
九魂:“……”所以,自己若还是要坚持自己走回去,就等于,不能理解北辰邪焱对自己善意了?
怀着这样一种难受的心情。
九魂站在原地,等着北辰邪焱上前来,并且乖巧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四皇子殿下,虽然听了她那一句,不要说废话了,不是很愉悦。
但是,见着她还训斥了九魂,让九魂明明可以自己走回去,却不得不站在原地,他不悦的心情,立即缓和了半分。
走到九魂跟前,弯下腰。
然后……
不情不愿的四皇子殿下,背着更加不情不愿的九魂,回军营去了。
钰纬却是默默地扶了一把额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这样子,到底累不累。
反正自己一个围观的人,看着都看累了。
九魂这时候,也开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事情最终会变成如此,他断然不会故意受伤,也不会装作自己无法走回去。
……
京城。
当北辰翔匆匆忙忙地,出现在夏侯谌的府邸门口,说要拜访,下人就开口道:“小王爷去拜访奕王殿下了,要不然,大皇子殿下改日再来?”
北辰翔立即愣了一下。
这时候去找北辰奕做什么?
夏侯谌和北辰奕,一直都不对盘,这一点北辰翔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担心什么。
只是之前与舅舅商量的事情,实在是等不得,于是他开口道:“既然如此,本殿下就在夏侯府等着他!”
“这……”侍卫愣了一下,毕竟大皇子殿下,一向都是心高气傲,什么时候愿意等人了?
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侍卫自然赶紧就让开一条道,让北辰翔走进去。
此刻。
奕王府。
北辰奕依旧是一袭黑衣,衣襟之中,绣有红色的暗纹。那一双永远鬼神难测的眸中,有着暗沉的光。
墨发垂落在身后,金色的头冠之下,垂落几根极细的银丝,在墨发之间耀耀生辉,更显得他尊贵无双。
这世上,若说谁的身上最有王者气度,恐怕也非北辰奕莫属。
只是……
思此及。
夏侯谌也不再多想了,他站在北辰奕的面前,倒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尊!”
北辰奕落子的动作一顿。
嘴角淡扬,倒没说什么,只沉声道:“坐。”
夏侯谌就在北辰奕的对面落座,直接便拿起自己面前的白子,跟北辰奕对弈起来。
北辰奕也不问他的来意,两人就这样厮杀了片刻。
然而。
只是几个棋子落下,夏侯谌就已经显露出败象,他脸上浮现出颓然之色,其间甚至隐约透出几分绝望,最终轻叹了一声:“我还是不如你。”
一直都不如。
这其实是夏侯谌心中,早就有数的事情,只是,还是不甘心。
北辰奕闻言,并不出声。
这倒是让夏侯谌,有些意外,他看了北辰奕一眼,开口道:“我原本以为,师尊会讥讽我几句!”
从前,一直都是如此。
他师从北辰奕,除了第一次见面,北辰奕夸赞了他一句,说他有根骨,收他为徒,从那之后……
他在北辰奕的口中,听到的都是什么话?
“大概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世人明白,什么叫愚蠢。”
“废物终究是废物,无脑的人,也永远是无脑的人。”
“我常常会想,你的脑子,是不是早就放弃了思考,或者,你从来不明白,什么叫思考。”
一句一句。
在年轻而上进的心上,留下一道一道伤痕,从前夏侯谌只以为,他对自己说这些话,是因为希望自己能更好,是因为对自己的寄望很高,所以,才会爱之深责之切。
可是直到后头……
从北辰奕一次一次,冷漠而厌恶的双眸中,夏侯谌才算是明白,其实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从骨子里面,瞧不起自己。
再后来。
夏侯谌看北辰奕的眸光,也逐渐变了,不再是从前那般,总是充满崇敬与景仰,总是希望面前这个人,能认同自己,能赞赏自己,而是……
有着浓浓的愤恨,以及,不甘。
试问。
一个人被人,这样羞辱了四年,要有怎样的气度,才能一一容忍?
于是,那种一直被小瞧的不甘心,终于在心中发酵。
在北辰奕告诉他,夏侯谌能学会的东西,都已经学完了的时候,他在离开奕王府大门之前,对着北辰奕发誓,这辈子他一定会超越北辰奕,一雪前耻。
更是要向自己面前这个人证明,他夏侯谌根本就不是他口中那样,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