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脸色立马变了,声音斗大:“娘做什么决定,还不需要你来质疑!”
吓得唐月儿立马不敢吱声了。娘亲的脸色很不对劲,情绪也有些激动,唐月儿记得,爹爹死去的那晚,娘亲也是这样子的。
唐夫人见吓着了女儿,也心有不忍。似乎是为了补偿,她松开箍住女儿的手,声音柔了些:“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出来吧。”说罢,还亲手将唐月儿搀扶出浴桶。
唐月儿哆哆嗦嗦穿衣裳时,唐夫人有些木呆地坐在一旁,渐渐儿陷入沉思。随后,唐夫人悄悄儿去大房再次拜访大夫人秦氏。
丫鬟进去通传时,大夫人秦氏正气呼呼地歪在暖榻上,鼻头缠着绷带,里头缝了好几针,十天过去了,鼻子还是肿的。一张本就不算美艳的脸,简直丑得没法看了,大过年的,都只能窝在府里,大门都不敢出。秦氏简直不敢想象,拆掉绷带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正气恼着,听丫鬟来报,说是唐夫人来了。
秦氏鼻子一哼:“晦气。”
她嫁进甄国公府十余年,一向都瞧不起庶出的唐夫人,唯一一次与唐夫人联手演戏,就落到个这么悲惨的结局,害得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了。
你说唐夫人晦气不晦气?
但让唐夫人等了一刻钟后,到底宣她进来了。秦氏冷声道:“什么事?”
唐夫人也不扭捏,三言两语将唐月儿还在浸泡冷水的事说了,问着后续该如何办:“还需要继续装成被花妖吓着的样子吗?”
秦氏心底直骂唐夫人蠢货,小白鼠事件失败了,就凭一个不受宠爱的唐月儿受了惊,就想给甄宝铃扣上花妖的帽子?简直太天真。既然不能,那还继续伪装成“受了惊吓,高烧不断,药石无灵”,又有何用?迟早被人拆穿。
“不用伪装了,趁着老太太刚请过得道高僧做法,你借此机会下台,让唐月儿渐渐好转起来便是。”秦氏没好气道。
唐夫人被秦氏不耐烦的态度,噎得心塞。可甄宝铃那边已经得罪了,唯今之计,只有靠着大夫人才能继续留在甄国公府。所以,再难听的话,唐夫人也只得咽下。待秦氏脾气发得差不多了,才小声问道:“可是……一旦我的月儿身子好了,老太太怕是就不让我们继续住下去了。”
秦氏才不管她们母女将来被赶去哪呢,死在外头,她都不会眨下眼的。不过……最近这阵子,甄宝铃那丫头似乎很憎恶唐月儿,世子夫人也很不待见她们母女,秦氏最喜欢的便是看二房吃瘪,如果唐月儿母女留下,能给甄宝铃一家子添堵,那秦氏就乐见其成。
所以,秦氏让大丫鬟琢玉给她们娘俩出个主意。
大丫鬟琢玉,自从小白鼠的事办砸了,且惹了祸后,就日日跪在秦氏暖榻边的搓衣板上接受惩罚。好不容易秦氏又给了她差事,琢玉立马展示自己的才能,跪在搓衣板上道:
“让表小姐别好得太快,一天好一丁点,待痊愈时,都不知过了多久了,说不定二房那边已经消了气。到时,唐夫人再去老太太跟前求求情,认认错,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毕竟老太太是继室,苛待庶出女儿和外孙女的名声,可不好听。”
唐夫人听了,立马觉得可行。
*
甄宝铃一行人,乘坐着豪华马车飞速向皇宫奔驰而去。
甄国公府离皇宫很近,不过两刻钟的车程,就进了宫门。
甄宝琴偷偷儿拉开窗帘一角,躲在那儿偷窥皇宫巍峨庄严的样子 。宝琴自然是来过皇宫的,但大隆王朝的宫宴都安排在夜晚,她每次跟着娘亲进宫时,都是晚霞漫天了,哪像今日这般,能跟着二婶大中午的就来到皇宫了。
白日的皇宫,比夜幕下的皇宫,可好看多了。光是那些琉璃瓦,就比夜幕下的闪耀。更别说旁的景致了。
大姐姐甄宝铛,见不得妹妹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从背后拽住妹妹衣裳,要让她坐回原位。甄宝琴向来不服管,眼下自然也不会听甄宝铛的,扭着屁股不搭理。甄宝铛见妹妹当着外人的面,也这般不给自己面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两姐妹素来爱争执,萧氏已见怪不怪了,只要不闹腾得太大声,萧氏都一笑置之。
甄宝铃呢,一向觉得坐马车是件挺无聊的事,干脆靠在娘亲怀里,抓住娘亲修长白皙的手指头玩弄了一路。因为这个游戏,是小时候的甄宝铃常做的,眼下又回到了六岁大的小身体里,兴许是受身体不由自主地控制,甄宝铃竟玩了一路,还觉得意犹未尽。
捏着娘亲的手指,来来回回的弯下,又伸直。
待被争执的两姐妹打扰,甄宝铃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不禁脸有些红。她的心都那般大了,竟还玩这样的小娃娃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呃,很羞耻。
正在甄宝铃脸蛋微微红时,马车停下来了,马车外响起一个小太监尖尖的声音:“太子殿下,是甄国公府的马车来了。”
正文 8.第 8 章
宠妻为后8
还在马车里的萧氏,听到太子殿下仍像之前那般,早早的就来候着,专门前来迎接自己和女儿,心下不禁一笑。但看了眼闺女,却见小宝铃听到太子的声音后,眉头微微蹙起,再回想之前,小宝铃嫌弃地丢掉太子送的桃粉色发带,萧氏越发肯定,她的小宝铃铁定是与太子闹过不愉快。
不过表兄妹间,偶有不愉快,也属正常,萧氏没怎么放在心上。说不定,太子表哥哄哄自家小宝铃,就又哄好了呢。
“来,宝铃,跟娘一块下马车。”萧氏笑着拉起小宝铃的小胖手。
若是可以选,甄宝铃绝对选择不下马车,宁可坐在马车里一整天,也不要再看到太子那张恶心的脸。可明摆着,不能选啊,甄宝铃只得跟在娘亲后头,预备下马车。
太子萧践,十二岁的少年郎,一身杏黄色四龙纹锦袍,外罩同色貂毛披风,立在白雪皑皑的甬道旁,等着他的小表妹。从甄国公府的马车驶进甬道,他的目光就黏在马车上了。半个月未见,调皮的小表妹他还怪想的。
马车还未停稳,太子忙走上前去,笑着唤声:“宝铃妹妹。”
以为会像以往那般,马上就能听到小表妹甜糯糯的回应,甚至是小脑袋调皮地从车窗里探出来,对他摇晃两下。
“是太子殿下呢。”
一声甜糯糯的娃娃音响起,却不是他的小宝铃。从车窗那探出头来的是太子不大熟悉的甄宝琴,一张圆溜溜的娃娃脸。太子隐隐有些失落,今日他的小表妹怎么了,都不应他。
帘子响动,一个小丫鬟撩起薰紫色车帘,表姑姑萧氏举止优雅地探出身来,后头跟着一个双丫髻的小姑娘,白生生的脸蛋,不是他的小表妹又是谁。
可只瞧了一眼,太子就愣住了,小宝铃头上的发带……不是他送的那条。除夕那日,她明明答应过,今日要扎上那条东珠发带的,当时还笑着说,她连匹配的裙子都挑好了,一件桃粉色绣彩蝶的蜀锦裙。
怎的今日……违约了?
再看小宝铃的眼睛,依然那般圆溜溜,水漉漉的,光彩照人,可……眼神竟没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侧后方。
他侧后方有什么?
太子正狐疑地要扭头去看,六岁的甄宝铃却一脸兴奋地叫嚷起来:“呀,那株腊梅开花啦!”
马车上的甄宝铃,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景似的,挣脱掉娘亲拉着她的手,像只披了草绿色外衣的小彩蝶,闻到了诱.人的花香,跳下马车就朝甬道边的腊梅树跑去,像只从来没见过腊梅开花的“小土蝶”似的。
真的,土得像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