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先忍忍,大夫也说您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等明日奴婢早点给您送吃的来。”
芳瑜替她盖好被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面上带着抹担忧。
随着屋内蜡烛熄灭,新的黑暗笼罩四周,床上的人有些躁动不安,最终还是忍住饿意咬着牙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一大早,清儿就送来了白粥的和馒头,夏桐不用想也知道是反派在虐待她,可总比什么都没得吃的好。
不知道昨日刺客一事闹的有多大,反正不到午时她娘就过来看她了,管家也是个识趣的,没有阻拦,就直接把人带了进来,夏桐决定以后给他加工资。
刚一进屋,柳氏就提着心上下将夏桐打量了一番,看到女儿并无大碍时,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可面上依旧带着抹心有余悸。
“怎么好端端就遇到了刺客?你可把你爹和我担心坏了,你爹还不让我来看你,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柳氏一脸担忧的握住她手,一边看着丫鬟手里的盒子道:“这是皇上之前赏的千年山参,我知道王府什么都有,不过你如今定要好生休养才行。”
夏桐微微点头,一边看了眼旁边的清儿,后者立马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为何会有刺客,爹爹可知道刺客是怎么回事?”她好奇的问道。
柳氏摇摇头,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抹犹疑,“此事如今是顺天府在调查,不过据你爹说,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罢了,所以你日后出行定要多加小心,如今反党众多,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害谁。”
说完,柳氏又往后看了一眼,跟着凑过脑袋悄声道:“我都听说了,这几日王爷都没有留宿在这,纵然你现在握着管家权那也不牢靠,所以还是得替自己多加打算。”
话落,又悄悄塞过去一个白色药瓶,神色异样,“这是宫里的秘药,多助兴于闺房之乐,并不算药物,你如今首要还是先诞下子嗣最为要紧,谁也不知后面有没有新人进来,到时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夏桐:“……”
看着手里的药瓶,她跟触电一般推了过去,小脸涨的通红,“您……您怎么……女儿才不需要这东西。”
“傻瓜,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是在为以后的前程着想。”柳氏点了下她脑门微微摇头。
夏桐还是不敢收,连忙去叫外面的人,“清儿,你快送娘回去!”
“诶……”柳氏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脸皮如此薄的女儿也只能微微摇头,倒是把目光投在了清儿身上。
待人出去后,夏桐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先不说她和反派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就算她用这样的东西,对方也会把她剥了做人皮灯笼。
“主子,喝药了。”芳瑜忽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夏桐直接端过碗一饮而尽,完了整个人苦的都在发抖。
见主子如此难受,芳瑜也很心疼,可是王爷不给主子吃其他东西,只准喝粥,她也没有办法。
喝了好几口温水夏桐才缓过神,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迟早瘦成皮包骨。
翻身下床,拿过披风,她径直就往屋外走,后面的芳瑜惊的连忙跟了上去。
门外依旧守着那个冷冰冰的红雪,看到她出来,也只是冷冷一瞥,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夏桐顿了顿,跟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走,而后面的人也紧紧跟在她身后,阴魂不散似的,这样她还怎么拿东西吃?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夏桐忽然换了方向往书房那边走去,一边回头不时瞄着后面那个面容不善的女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红雪绝对不能留在身边,她必须得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后面肯定会吃亏。
看到王妃过来,书房门口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阻拦,倒是那个红雪面露震惊的看着夏桐走了进去。
慢悠悠推开门,夏桐伸过脑袋在里面瞧了两眼,可书房里却不见丝毫人影,不应该的,外面那么多人守着,里面怎么会没有人?
可如果里面没有人,她要是进去的话,少了什么东西肯定又会扣在她头上,一切陷害都是这样来的。
就在这时,那边的书架忽然缓缓移动,露出一道偌大的门,里面忽然走出几道身形不已的人影,只是当看到门口伸进来的脑袋时,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
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夏桐刚想准备走人,可既然来都来了,只能挺直背脊走了进去。
随手将竹简递给后面的人,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顾秦眉头一皱,“想偷东西?”
夏桐:“……”
“王爷真会说笑,臣妾是有要事才来找您的。”夏桐深呼吸一口,提着裙摆小跑着凑了过去。
“那属下们就先行告退了。”西风几人不敢逗留,只是多看了眼那个脚步轻盈的王妃。
顾秦慢悠悠的来到书桌前,依旧目光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信封,神色冷清。
“那个红雪我不喜欢,能不能换别的人,其实我也没有到处乱走。”夏桐凑过去满脸谄媚的道。
男人眼席一抬,“你想换谁?”
“西风呀!”她不加思索的道。
刚出门口的西风忍不住回头了看了眼书房门,一脸苦大仇深,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妃,这是非把自己整死才肯罢休吗?
书房里很寂静,男人坐在书桌前定定的凝视眼前的女人,她脸色好了不少,披风下只穿了件碧色长裙,身子格外单薄,昨日还病怏怏的,今日倒是精神了。
他更不知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属下关系居然这么好,刚好周城出了些事,看来由西风去是最好不过了。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力?”他声音微冷,神情淡漠。
夏桐眨眨眼,还是抿抿唇不再说话,还是转过身老老实实就要离开,决定做个有自知之明的小透明。
“走什么,干活。”
脚步一顿,夏桐慢慢转过身,男人恰好在那里写信,砚台里的墨汁格外鲜少,咬咬牙,她还是没骨气的走过去,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在那里研墨,一边咬住下唇在心里诅咒这个男人,真是连她一个伤残人士都不肯放过,非要榨干她最后一滴利用价值才肯罢休。
窗台微微响动,冷风呼啸而过,她抬手摸了摸吹的发红的鼻子,突然有些想哭,寄人篱下连顿饭都吃不饱,连点油星子也看不见,虽然老太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夏侯府至少能吃饱饭呀。
眼角一瞥,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子,男人不禁眉间轻蹙,声音低沉,“去拿件衣服。”
还要被呼来唤去,做牛做马,夏桐心叹一声,跟行尸走肉一样过去软榻那边拿过一件黑色外袍,然后又“贴心”的披在对方身上。
“回去把女戒抄写十遍,若是假手于人……屋外刚好要换个灯笼。”
最后一句带着抹阴沉,夏桐呼吸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清澈的眸子里透着抹惊惧。
扯下身上的衣服,男人忽然起身,低着头将衣服披在她身后,整个娇小的身子都被裹了进去。
“伤口还疼不疼?”他抬手顺势按了上去,声音平静。
夏桐眼眶一红,感觉伤口又要裂了,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疼……”她含着泪继续保持微笑。
屋外的冷风呼啸而过,女子的一缕青丝不断随风摆动,眼眶红红的,可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抹僵硬的浅笑,娇小的身子似在微微发抖。
见此,男人坐在那一边看着公文,冷峻的轮廓上带着抹不悦,声音毫无温度,“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了。”
夏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虐待?
见她衣裳处又渗出一丝血渍,可见是伤口又溢了血,顾秦眼神微变,突然发现自己下手似乎重了些,不过这女人也着实娇弱,倒是敢到处乱跑。
“日后不准在外男面前宽衣解带。”他神情冷淡,忽而道:“免得丢了本王的脸。”
夏桐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她什么时候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了?
桌上有盘糕点,记得她似乎每次都要全部端走,男人顿了顿,忽然拿过一块塞到她粉淡的唇边,声音微缓,“张嘴。”
第32章 走后门
看着眼前这块糕点, 夏桐觉得对方可能是在可怜自己没东西吃, 反正骨气也不能当饭吃, 当即便一张嘴, 将那块糕点含了进去。
湿滑的唇角擦过他指腹,软的跟一团水一般,顾秦眸光一暗, 看着女人小脸鼓成一团,三两口就把东西咽了下去, 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嘴角还沾着碎屑。
“小孩子。”他摇摇头, 无奈的轻笑一声, 忽而继续看着公文。
夏桐凑过脑袋,眼巴巴的盯着男人哀求道:“对啊,我还只是个孩子, 能不能不抄那个东西……我不会写字……”
原主当然是会的, 可这种东西就算有记忆也没用,她着实写不出那种风韵, 最多是写的不难看而已。
顾秦没有说话, 随手抽过一张宣纸摆在她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撇撇嘴,夏桐只能苦大仇深的用没受伤的手拿过一支狼毫,突然恨自己受伤的是左手,不然就不用写这些东西了。
点了些墨汁,她看着白净的宣纸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落笔其中, 也就两个字,很快便写完了,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顾秦”二字,还有王八蛋三个字夏桐不敢写,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了。
宣纸上的字体连清秀都算不上,勉强只能算得上入眼,男人定定的凝视了片刻,神色晦涩难懂。
书房里一片寂静,夏桐拿着狼毫心情有些忐忑,这个时代的字体很复杂,她自己的名字笔画太多,怕写的不好看,可她不过是写了这人一个名字而已,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也不知你父亲是如何教的你。”
男人剑眉微蹙,忽然起身从身后握住她小手,沾着墨汁的笔尖顿时点在宣纸上,苍劲的比划渐渐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字体。
夏桐眨着眼,眼睁睁看着宣纸上又重新多出一个她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显得那么凌厉大气,她的手好像不是她的手一般,好似意识到什么,顿时往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男人立体的下颌,还有那微抿的薄唇。
“一个字也不准少,明日前给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那张不满的小脸,大手依旧没有松开那软滑的小手,面上一片正经严肃。
夏桐皱着眉一脸委屈不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遭受这种折磨?
转过身,她抿抿唇,一边仰着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能吃肉吗?”
四目相对,鼻间环绕着一抹淡淡的清香,顾秦眼神微暗,正欲言语,房门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主子,宫里出了事,皇上急召。”
这是林管家的声音,夏桐被吓了一跳,宫里出了什么事?
男人神色不变,只是拍拍她脑袋,一本正经瞥了她眼,“在这抄完,才准吃饭。”
“可是……十遍……”夏桐瞪大眼连忙拽住男人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眨着眼。
瞥了眼那只拉着他衣袖的小手,茭白的五指没有丝毫松懈,顾秦微微垂眸,声音清淡,“一遍。”
话落,女子立马扬起嘴角,殷勤的给对方捶着胳膊,眉眼弯弯的笑道:“王爷您慢走,路上小心。”
淡淡的睨了她眼,男人没有说话,不急不缓的迈步就离了书房,身形颀长孤寂。
等人一走,夏桐立马光明正大的坐在了书桌前,嘴角依旧扬着淡淡的笑意,果然装可怜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她这种伤残人士。
只是看着这满桌的公文,她突然有些吃不消,反派就这么相信她的吗?
这里可都是要紧的公文,这要是被自己泄露出去了那还得了,还是他笃定自己不敢泄露?
不过她还真不敢泄露,甚至连翻都不敢翻,只能从书架的角落里找出一本女戒抄了起来,纵然她也不明白为何一个大男人的书房里会出现这种东西?
不知写了多久,直到外面天色都黑了,顾秦都还没有回来,等到戊时夏桐才完全写完了一叠纸,不明白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把功课叠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后,她才出了书房往自己院子走。
好在这次厨房终于送来了荤腥,还一次性送来了许多补汤,让人根本就吃不消。
消食了许久夏桐才睡着,直到次日醒来时才发现反派是一夜未归,也不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是城外东山村发生了暴动,还死伤了不少村民,如今京中都传开了。”清儿一边给她梳着发鬓一边严肃的说道。
后面正在布早膳的芳瑜也跟着认真道:“传闻是因为城外有个元明湖,京中的公子哥们都喜欢在那出游,便有商贾想买下周围的地建一个庄园,可许是价钱不公道,村民们就不愿意卖,谁成想那商贾居然强硬的把村民们赶走,官府也没有理会,村子里村民甚至被打死了好几个,这下那些村民们才联合写了血书想上交给朝廷,谁知被商贾发现后又是打死了好几个,可官府后却迟迟没有动静,那些村民一时间只能在城外四处闹事,后面还是唐大人前去管辖,谁知竟被暴动的村民打伤了腿,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不少人都遭了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