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超看到她在唱戏了!
当时,她真的很窘迫,都想马上逃走。可一想到二房的阴险,她移开了目光,继续唱了下去。
从此,在他心中,她印象更加不好了吧!
一个唱戏的女孩,怎么能称是大家闺秀呢?
周筝筝前世虽然刁蛮任性,可琴棋书画都是一流功夫,可今生,她还没给林仲超展示她的琴棋书画,就先展示了她的唱戏!
那有多不堪啊!
“可我没有后悔。为了你们的幸福,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周筝筝从小也是接受礼义廉耻教育的,可如今为了复仇,她已经豁出去了。
此时,周宾的新宅子里,也是不平静的。
摔杯子的声音,响了好几次。
“周筝筝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女!”周宾气呼呼地说,“竟然能一个人跑上台,才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就唱出这样的词儿来!”
周云萝说:“哼,这些唱词有什么难的,我也会!爹爹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周宾重重拍打桌子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如今满城都在说我有心机,陷害大哥一家!我在朝做官,还怎么做的下去!”
周云萝说:“父亲不要急,接下来只怕让满城百姓传个不停的,不是什么大房二房之间谁陷害谁的事,而是周筝筝她自己了!”
第102章 太后病危
周宾不解,“你这话怎么说?”
周云萝看了周仪一眼,周仪替周云萝解释道:“父亲,我们已经四处向人宣传,就说适才在东风十里唱戏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吴国公府的周筝筝。”
周宾会意,自是大喜,“真是我周宾的好女儿,这么毒辣的计策都能想得出来。如此,恐怕周筝筝要名声尽毁了,看哪家公子敢娶她。”
豫王府。
稀疏的几颗星在空中闪烁,王府里安静如水,池塘里,偶尔传来几声鱼儿跳跃的声音。
树影黑压压的印在水面上,透不出一丝亮光。
林仲超独坐水榭,想起今日,在东风十里看到周筝筝,一身红纱如火,娇小的身躯舞动着,去抗击二房的阴谋。
她唱的是那么用力,虽然唱功几乎是没有的,可却比老戏骨还要吸引人。
她就好像一只红蝴蝶,飞进了他的心里。
他强迫自己继续专心下棋。
面前的棋局,越来越难走了。似乎步入了一个困境。
经常的,他会自己跟自己下棋。
之前的几局棋,他都走得很轻松,可是如今,他如履薄冰。
吴国公府。
攒尖顶的戏台静静的坐落在西南角,四围是一圈常绿的竹林。只是如今,冷风起的多了,戏台也便闲置了。但因为有专人打扫,看上去还是很干净整洁的。
“阿筝,我刚回京,就听说你上了戏台唱戏,上的还是东风十里的戏台。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在人前,立即否定了有这件事的。”周瑾轩手里翻看着一本兵法书,看着眼前端端正正站着的女儿,怎么都不相信,周筝筝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周筝筝两只眼睛漆黑如墨,粉嫩的脸颊上挂着天真,身上一件大红棉纱小袄子,腰上还别着一条金链子打扮地十分好看,轻轻一笑,“父亲,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周瑾轩大怒,看周筝筝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站了起来,“阿筝,爹爹平日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忘了么?你怎么能和那些戏子在一起?”
周筝筝说:“父亲,情况危急,女儿当时已经想不出有别的办法,制止二房的污蔑了。”
水仙跪了下来,“国公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及时劝住姑娘。可是国公爷,姑娘是有苦衷的。当时二房污蔑国公爷,如果姑娘不这样做,国公爷就会被大理寺卿判定为不孝的罪名。”
周瑾轩说:“这么说,咱们家还出了个孝女,为了救我,甘愿把自己的名声都赔上去?”
水仙说:“奴婢不敢。”
周筝筝也跪了下来,“父亲,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水仙也是我逼她上台的,你要怪,就怪女儿一个人吧!”
周瑾轩冷冷地说:“你虽然是为了整个国公府,可做事冲动,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样,也是从另外一面影响了整个国公府的声誉!你自己可以潇潇洒洒,活得肆意妄为,可你不想想,你还有一双弟妹,你让他们顶着这样的姐姐,今后如何嫁娶?”
一席话,掷地有声,周筝筝惭愧地说:“父亲,你教训的对,女儿是没考虑过弟弟妹妹,女儿的确是太冲动,女儿甘愿受罚。”
周瑾轩说:“你做错了,此次若是不罚你,如何做弟弟妹妹的榜样?这样吧,你和水仙两个人,去把《女戒》抄写十遍吧!日后不可再犯了!”
周筝筝和水仙于是下去抄书去了。
林莜走了过来。
“夫人,想不到二弟竟然……”周瑾轩十分愤怒,“我愧对你们。如今,是时候,我要出手,惩罚下二弟了。”
林莜这次没有再阻拦,“我们已经忍了他很久了,就算是因为兄弟情深,也已经是宽容地够了。夫君,妾身支持你的决定。”
周瑾轩看向窗外,“那都是他逼我的。”
皇宫。
林莜带着周筝筝和周瑜恒再次进了宫。
这次,他们是带着沉重的心情进宫的。
他们是来见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后。
周筝筝的脚步,不再轻快了。
前世,她没有机会在太后离开之前,再见一面的。
今生,是她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太后娘娘。
因为她预感到,很多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太后娘娘才知道的。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白色的雕栏,此时也显得格外油润。通往大殿的路上,侍卫们持戈而立,间或可以看见十来人一组的巡查队,保护着皇宫内的每个角落。
大殿的北面,比南面多了很多寝宫,空气中,也明显多了些胭脂粉味。
大殿正中,四根盘龙柱子将屋顶高高顶起。左右墙角,高脚花瓶静静的站着,鎏金的铜雀摆件栩栩如生。
病榻上,太后脸色泛白,嘴唇暗紫,双眼有些微肿。几缕银发跳到耳前,身上的淡紫色短袄也有些起皱了,看起来几乎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参见太后。”林莜三人下跪行礼。
“你们都退下……哀家有话要对林莜母子三人说……”太后声线微弱得好像游丝。
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退下去,吱亚一声,红木大门合上了。
四个角落里的蜡烛,孤独地燃烧着。
林莜那身洋红色的绸衣上,是一团粉色的月季花,外面又罩了一件连帽斗篷。满头青丝被发簪打理的整齐简练,两个石榴耳坠,在金线的悬吊下前后摇动,显得很是生动。走到床头,抓住了太后伸过来的手,“姑母,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说完,眼泪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把妆都给花了。
太后嘴角用力扯出一丝笑容来,“哀家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不要难过……生死终有命……纵然仲超一直帮哀家解毒……哀家还是逃不过……这个命……”
周筝筝大惊,也走到床头,跪下,“姑婆,你是说,有人下了毒,你才变成这样的?然后,是林仲超,也就是豫王殿下救了你?”
“阿筝,不得无礼。”林莜说。
太后娘娘摆摆手说:“阿莜,不要制止阿筝,阿筝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103章 真相痛心
林莜睁大了眼睛,“姑母,真的有人下了毒?是谁这么残忍?”
太后微眯起眼睛,沉沉叹了口气,说:“阿莜,你觉得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可以对哀家下毒吗?”
周筝筝听明白了,“姑婆,是皇上对姑婆下毒的!”
太后娘娘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林莜说:“这怎么可能呢?姑母,皇上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太后娘娘苦笑了一下,“皇上他,不是哀家亲生的。”
什么?
周筝筝也是一怔。
林莜说:“姑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么?”
“事到如今,哀家也只能把真相告诉你了,因为,再不说的话,就来不及了。”太后娘娘用力坐了起来,周筝筝连忙拿了个绣凤大迎枕放在太后娘娘的后背上。
“先帝当年对哀家情深义重,后宫三千粉黛,却独宠哀家一人,无奈,哀家毕生,没法给先帝诞下子嗣来。为了册封哀家为皇后,先帝假意对外宣布哀家怀孕了,等到了第十个月,却不知从何处抱来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当今皇上。所以,皇上并非哀家亲生骨肉。”
林莜说:“那么,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太后娘娘说:“起先,他是不知道的,可后来他登基之后,不知为何,他忽然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他开始刻意疏远哀家,他已经忘了,哀家从来视他为亲生骨肉,从来没有因为他不是亲生的,而对他有半点亏待。”
周筝筝说:“就算姑婆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也有着几十年的养育之恩,皇上为何还要下毒置姑婆为死地呢?”
太后娘娘咳嗽起来,林莜连忙给她拍背。太后娘娘把气喘匀了,继续说道:“因为皇上,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是哀家害死了他的生母。他视哀家为杀母仇人,这么多年来,他处处要夺哀家的权,哀家想着,终归江山是他的,也就步步退让,直到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皇上。本以为,如此皇上必然会感动,不再视哀家为敌人。哀家老了,要那些权力又有何用?哀家只是希望皇上能视哀家为母亲,好好尽孝道,也不枉哀家疼爱了他这么多年。可惜,可惜啊,哀家没有了利用价值,皇上却要除去哀家了……”
林莜听着,听着,后背一阵阵发凉,想不到啊,想不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人!
“姑母,原来这些年,您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您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等姑母好起来,我给姑母做的额帕也已经做好了,下回进宫,就给姑母戴上。姑母一定喜欢的。”林莜哭了起来,她恨她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发现,她甚至还觉得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羡煞旁人。
她真是糊涂啊。
“喜欢,喜欢,阿莜的礼物,哀家都喜欢。”太后说。
可一边的周筝筝,在得知之后,对前世种种不解的地方,似乎多了些眉目。
她一直想不到,太后是为何会在中秋节暴毙的。太后明明病的没有那么严重。
没想到,杀害太后的人,竟然是皇上!
如果是皇上想杀害太后,那么,几个月前,在边关和北狄混战却莫名身亡的太子的死因,就没那么简单了!
印象中,太后娘娘虽然没明面上支持哪个皇子,可是,太子聪明乖巧,爱民如子,甚至比庆丰帝更得百姓的拥护。
太后娘娘当然是最喜欢这个孝顺爱民的好孙子。而太子,也是对太后娘娘尊敬有加,每次一从外头回来,什么都顾不上就先赶过去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喜欢什么,太子也是第一时间知道。
太子是被林枫害死,那是没有疑问的,前世林枫自己也在一次酒后,承认了是他害死太子的,可是,他为何会如此顺利害死太子?又为何在害死太子之后,安然无恙?
就连她都能猜到是林枫害死了太子,庆丰帝为何会想不到,也不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