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宾白了林枫一眼,“我的身份不方便去做这件事,万一泄露了,可不能再为齐王办事了。”
林枫答应了,心里却骂周宾竟敢命令他!
周筝筝刚回太学院,就被传召大殿面圣。
老师白熊芳说:“豫王一走,皇上就传你见面了。”
周筝筝觉得白熊芳这话,大有深意,笑道:“莫非老师知道些什么?”
白熊芳说:“很多事情,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周筝筝步入大殿。
窗牗上,镂刻着梅兰竹菊,精致细腻,窗牗下的牌面上,则阳刻着八仙过海的场景,手法精湛,栩栩如生。
庆丰帝居高临下地坐于宝座上,眉毛紧皱,有种迫人的气势。
“臣女参见皇上。”周筝筝跪下行礼。
庆丰帝贪婪地凝视着周筝筝,说道:“周姑娘,你是吴国公的嫡长女,朕很喜欢,朕也听说你月月成绩都是佳丽太学院第一,朕今日就考一考你如何。”
周筝筝忙说:“臣女愚蠢,恐不能答对。还请皇上原谅则个。”
庆丰帝说:“江南的几个重镇,刚刚经历了特大洪灾,朕要你拟一道圣旨,请让大臣出去赈灾,并且要每个大臣捐赠财物去。”
周筝筝大惊,洪灾!
难怪今年的天气变化得很快,原来是因为发生了异常,洪灾泛滥。
被洪水冲得连根拔起的植物,接下来再怎么呵护,也都回不去过去的茂盛了。
并且洪灾过后,百姓们必将流离失所。
如果随便找一个大臣去赈灾,怕是会私吞了官银。
如果不找准时机,起身和百姓们并肩作战,那么,到时候,因为洪水过后粘上的“瘟疫”!将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好,我写。”想到这里,周筝筝答应了。
庆丰帝很是高兴,命拿文房四宝来。
周筝筝很快就写完了,太监交上去给庆丰帝。
庆丰帝的目光停留在金箔纸上,周筝筝写的东西吸引了他,他爱不释手。
“果然好文章。”庆丰帝抬头,复看向周筝筝的目光,多了抹异样,“不但韵律齐整,文采斐然,还说的句句在理,让人无法产生辩驳之意。”
周筝筝在他眼里已经是惊艳。
周筝筝礼毕,道:“皇上过奖了,民生关乎社稷,还望皇上多出些库银,择一可靠之人总管,以抚慰百姓大灾难后的心灵。”
庆丰帝点点头:“当然,周姑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周筝筝低垂着头,不看庆丰帝,道:“臣女不敢妄议国事。”
庆丰帝盯着周筝筝看。她今日穿着一件镂金丝钮梅花纹锦衣,外面罩着一件浅紫色对领开襟褙子。再套了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泼墨般的青丝被挽起,一根金镶珠宝蝴蝶簪斜插着。另外还有两支木釵随意插着。真的是典雅高贵,通身散发着一股自然的宁静。
“很好,和你母亲性子一样,明明聪明得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张扬,说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庆丰帝笑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生气。
周筝筝说:“臣女不知道。”
庆丰帝说:“朕想命你为女尚书。”
周筝筝面上表情淡淡的,“回皇上,臣女年幼,恐不能胜任,还请另择良人。”
庆丰帝说:“能写的这样一篇奏折,又岂能不胜任?周大姑娘何必要妄自菲薄?”
周筝筝跪下,“还请皇上容臣女问过父母亲再决定。”
庆丰帝的眉毛皱了起来,“朕说可以就可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筝筝正色道:“皇上,大茗朝以忠孝为本,故而先问过父母亲,也是常理。”
庆丰帝不高兴地说:“好,朕准了,不过,女尚书的位置,朕可是等着你的。”
周筝筝退出去了。
庆丰帝凝视周筝筝的背影,叹了口气,“和林莜越来越像了,性子还是那么倔。”
洪灾过后。
还来不及收割的水稻横七竖八的躺在泥地里,金黄的稻谷已失去了灵气,看上去都是一副颓废的样子,稻叶也褪去了锋利的边缘,似乎将死的老人一般无力。
在田地中,洪水的痕迹留下了一片片斑驳,一些稻谷甚至被连根拔起。
一些低洼处的屋子,已经在洪水的冲刷下倾倒了,破败的墙面露出满是泥巴的断口,原本放在院子里的酒缸,也被冲进了屋内,而屋内的桌凳,则不知去了哪里,摆在灶台上的神像,则歪着身子,斜插在淤泥里。
院子里,一指厚的淤泥让人难以下脚,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没有清水,洗漱不说,连最基本的饮食都难以保障。
街面上,褪去的洪水在商铺的台阶上留下分明的水迹,混杂着树枝瓦砾的淤泥则已经被清扫掉,堆积在河道边。
空气中,到处都弥散着一股腐泥的气息,天地间是一片萧条。百姓哀嚎声遍野。
几个尸体被抛弃在野外,被大鸟过来啄食,啄得面目全非。一片恐怖。
第265章 灾难
皇宫。太学院。
朱红色的长廊如一条游蛇贯穿整个园子,镂空的美人靠下,青石台基泛出淡淡的绿色。围绕着台基,低矮的灌木丛郁郁葱葱,从里面不时传出各式虫鸣声,让整个园子顿时活泼了不少。
周筝筝已经写了信,希望周瑾轩进宫一趟,有要事商议。却被阿明给叫住。
“周大姑娘,豫王临走前,曾要我转告姑娘,皇上可能会对姑娘不轨,姑娘一个人在太学院,要尽量远离皇上才是。”阿明说。
周筝筝想到庆丰帝要她做女尚书,说:“皇上的确是想要我和他走近一点。”
“那周大姑娘可要婉拒才行。”阿明说,“若是皇上一定要怎么样,周大姑娘不怕,还有吴国公爷,就算是我,我也会拼死保护姑娘的。”
周筝筝仔细看了阿明一眼,阿明穿着一身白色低领襦衣,襦衣的领口有些发黄起毛,外面是一件灰青色的对襟长衫,袖口被卷到了肘部,以方便干活。青色的直筒裤下,一双黑色布鞋沾染着些泥灰。
“我知道了,多谢你。”周筝筝叹了口气,“豫王离开,也有七日了吧!应该已经到边关了。”
阿明说:“是的,豫王是骑马过去的,自然快。”
周筝筝说:“可惜未曾收到他的只言片语。我的信,也不知道要寄到哪个地址。”
阿明说:“豫王早已飞鸽传书报平安了,周大姑娘放心,书信会慢一些,可是,也快到了。只怕是豫王比周大姑娘还急呢。”
“真的?”周筝筝高兴起来,“阿明,豫王有你这样的护卫,我为他感到高兴。”
阿明走后,周筝筝随意信步。
皇宫虽大,可绕来绕去,无非都是类似的景色。
穿过一个门洞,又是另一番天地。
三个小寝宫围成的一个小院子里,种着两棵槐树。
浓厚的树冠犹如一把华盖,将寝宫的屋顶都遮盖住了。
院子东面,一口水井安静的躺着,边上立着一个石碑,上面用红漆写着“冰泉”二字。
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阵阵的争吵声。
周筝筝连忙躲在井后面。
原来是萧贵妃和孙贵妃在吵架。
她们应该是在这里狭路相逢。
萧贵妃骂孙贵妃肚子里不是龙种,孙贵妃骂萧贵妃在侮辱她。于是就吵起来。
“贱人,你闹哪,越闹你越难看。皇上也不会信你。”萧贵妃冷笑道。
孙贵妃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要去告诉皇上,侮辱我说我肚子里的不是皇子。皇上啊要替我作主啊!”
萧贵妃说:“贱人,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怀上的是林俊生的孩子,我还有证据。如今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不答应的话,我就去皇上面前告发你。”
孙贵妃大惊失色,萧贵妃竟然能叫得出孩子的父亲名字,可见萧贵妃是真的有证据,这和皇子私通可是死罪啊!
孙贵妃吓得脸色苍白,“你,你,你想怎么样?”
看着孙贵妃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萧贵妃笑了,小样的,你还嫩的很呢,吓一吓就成这样了。其实她哪里有什么证据。她手上什么都没有。
“本宫要你说服皇上,派林寞去赈灾。你若是答应了,本宫一定保守秘密。”萧贵妃说,孙贵妃年轻漂亮,好色的庆丰帝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林寞?你儿子?你还想让林寞做皇帝?你竟然还没死心?”孙贵妃贝齿轻咬,说。
“我是一个母亲,就算我儿子放弃了,我这个母亲为了他,也绝对不能放弃。”萧贵妃说这话时,眼里才有感情,才像个人话。
“我答应你,你也要记住你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胡说八道。我肚子里的,就是皇子。”孙贵妃说。
二人成交后就散了。
周筝筝没想到萧贵妃根本就没想过放弃林寞,林寞之前过来投靠林仲超,只是林寞一个人的意思。萧贵妃的心思,还没有确定。
初升的太阳暖暖的,还带来了红艳艳的朝霞。
不仅染红了铺在大殿门口的白玉石路,也让屋顶的飞檐多了一份静谧的温柔。
大殿内,穿戴整齐的群臣们按秩序分列两侧,皇上一身金绣龙袍,正襟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簇,龙威让人不敢直视。
群臣们个个颔首低头,诺大的殿堂内死静的可以听到绣花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洪水泛滥,民不聊生,朕心疼不已,诸爱卿谁愿替朕前往赈灾?”皇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直戳每个人的内心。
但群臣似乎早已经商谋好,竟无一人应答,均低头不语,似乎未曾听见一般。
见此情景,侍立在侧的太监心中一热,脱口而出:“皇上问你们话呢。”
但群臣依旧寂静无声,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唯独周瑾轩双眉紧锁,抬头看了一眼群臣又低下了头。
“刘爱卿,你身为工部尚书,熟悉水利工程,理应替朕前往视察赈灾。”皇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尚书,双眼藏着一丝不悦。
“禀皇上,”刘尚书浑身一颤,拱手出列,“微臣本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奈何近日突患痢疾,身体抱恙,实在有心无力,还望皇上见谅。”
话音刚落,皇上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群臣虽然知道这个刘尚书昨夜还在饮酒作乐,根本无恙,却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