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衣人便四散逃走了。
张良晨因为失血过多,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夫君,夫君”,水仙激动的跑上前,抱住张良晨的头一阵哭喊,在确定张良晨没有生命危险后,水仙第一时间让侍卫们帮着把张良晨送回家。
侍卫们把张良晨护送回将军府后,很快,一个老太医就匆匆赶到。
一旁的水仙焦急的看着,哪怕老太医的一个蹙眉,都会让水仙心惊肉跳。
“太医大人,什么样,我夫君会不会有事啊?”见太医收了手,水仙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太医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张都督命大,只是右腿伤势过重,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不能走路了吗?”水仙追问道。
“至少半年之内不能走,”太医摇了摇头说,“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换成别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院子里,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青石板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银色锃亮,就连路旁的树,也是披上了一层银色。
太医走后,张良晨也醒了过来,“为何我的双脚抬不起来了?”
水仙连忙拿了帕子擦了擦张良晨的脸,“没事的,夫君,只要休养几日就可好。”
“我不信。我的脚,从来没有那么严重。我感觉好像要失去脚了。”
水仙眼神躲闪,“不会的,别胡思乱想了,夫君。”
张良晨说:“我不信你,我要自己问太医。”
“太医已经走了。”
“让他再过来一趟。”
“何苦呢,夫君?”水仙哭了,“你不知道会比较快乐。”
“这么说,我的脚真的没用了?”张良晨吼了起来。
“也就是半年,只要好好养伤,半年后就能恢复得好。”水仙郑重地说,“我没有骗你。”
张良晨呆住了,“原来真的没用了。”
空气似乎静默了。
屋内,长几上的香炉上飘着缕缕青烟,香炉呈圆形,盖上,是一只张着嘴巴的饕餮。香炉边上,另摆着一个盆景,漆黑色的底座上,一株景观松静静的立着。
“水仙,你出去吧。”过了好一会儿,张良晨才开口,“我现在等于半个废人,如果你要离开我,我不怪你。”
水仙哭了,“夫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赶我的!”
张良晨低下了头,“我的脚还不知道几时能好,不能上战场,我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意义?我自己都顾不了了,还能给你什么?你还不如早些为自己打算去吧!”
“夫君,我们才刚刚成亲,你如何能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真的不要我。”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张良晨却没有动容,只是叹了口气,“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水仙说完跑了出去。
这一夜,水仙没有回房间睡,而是在绣房呆了一夜,绣一个荷包。那荷包上用三种颜色的线绣了一对鸳鸯。反反复复地绣着,知道指腹上落满了针扎的孔。
街上,药材铺的门口,摆了好些草药,趁着天气晴好,都拿出来晒晒太阳了,而一些价格昂贵的,则被晒到了屋顶上。两只野狗漫无目的的在路边闲逛,时而低头找些吃的,时而又快速的跑两步。
林枫穿着和尚衣服,带着斗笠,在街上缓缓走着,墙壁上通缉他的黄纸告示他都看到了。可是林枫依旧很镇静。
很快,林枫就走进了雍王府。
府上院子里,雨水从瓦楞上流下来,犹如一条水帘挂在屋前。水缸里的水早已经满了,多余的水溢出来,又把水缸表面给冲刷了一遍。屋内,圆形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摆着一块紫色的水晶。水晶晶莹剔透,似乎彩色的冰块一样。
林俊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上衣,宽松的半袖袖口,用黑色的线绣着一圈祥云图案。里面,则是一件灰白色的襦衣。
林枫抚摸那个金丝楠木桌子,“皇上对你真不错,你做了那么多坏事,皇上还是没有抄你的家,看,你府上那么好的东西竟然还在。”
林俊生冷笑道:“林枫,你过去像这些玩意儿可是比我还要多。你现在反倒稀罕起这个了?”
林枫收回了手,目光却还停留,“过去不珍惜富贵生活,如今穷困潦倒,才明白过去有多幸福。”
林俊生坐下,喝了口茶,“你也不必难过,凭你林枫的本事,想要这些玩意儿还不简单?“
“如果我没有被通缉,当然很简单。”林枫也喝茶,“我今天是来给你带消息的,苗子鸣已经抓住时机,把张良晨害得双脚重伤,暂时不能行走。”
林俊生大喜,激动得鼓掌,“张良晨没有了脚,就等于没有了生命,真是天助我也。”
林枫说:“在半年内,张良晨为了养伤将不能都督三军,半年后,如果张良晨没有养好伤,还是可能依然走不了。”
“那么在这半年里,我主要对付吴国公府就可以了。”林俊生想到前几日,苗子鸣告诉他,苗子鸣已经取得周瑾轩的信任,周瑾轩去一些重要场合都带上苗子鸣,林俊生就觉得皇位还是能争取到的。
周瑾轩有弱点,林俊生有信心绊倒他。
只是时候还没到罢了。
“凭你一个人斗不了。”林枫直接在眼睛里露出了鄙夷。
“我还有帮手的。”
“谁?就你过去哪些丫鬟?别傻了。”
第554章 赈灾
林俊生嬉皮笑脸,“当然不是奴婢了。我的帮手就是周筝筝啊。”
林枫一怔,“周筝筝怎么会成为你的帮手,别做梦了。”
“我打算弄一个假的林仲超,你说周筝筝会不会成为我的帮手?”林俊生一五一十地告诉林枫他的计划。
吴国公府。屋内,一张立轴山水画挂在正中的墙上,两旁,是两块木雕件,用的漏雕的手艺。山水画下,长形的案条上,一盘檀香正慢慢烧着。
周筝筝穿着一件白色的罗衫,蓬松的袖口好像一团祥云,衣领处也是如此。外面,还罩了一件粉色的褙子。下半身,则是一件水裙。
“周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写信求助于我。“周筝筝感到不可思议,周仪竟然还派奴婢找上门来了,“说什么周仪也是吴国公府上的孩子。怎么周仪过去不知道回来,现在众叛亲离了才知道回去?”
那奴婢哭着跪下,“求求姑娘救救我们小姐吧。”
“我会去雍王府看看周仪的。”周筝筝说着就走进了内室。
那奴婢只好回去,告诉周仪,周筝筝已经答应过几日的一个午后,会来看望周仪。
周仪大怒,“周筝筝欺人太甚!”
水灾来了。大茗朝南边最大的一场水灾来了。
阴沉的天空似乎要压下来一般。雨水如天窗破了一个洞,止都止不住。
暴雨如注,江水倒灌,洪水四溢,南方的百姓因为洪水几乎寸步难行。
眼看就要收成的庄稼,如今几乎是颗粒无收了。一些穷苦百姓人家,米缸里的米,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
而因为洪水肆虐,好些房屋都被冲塌,死伤已有数百人。
很快,南方的灾情传到了京城。
朝廷上下,都是一片忧郁之情,一些迷信的人,都开始祭天以求南方雨止转晴。但雨依旧下的厉害,瞒过河岸的水,把路面都模糊了,分不清哪是河,哪是路。
在得知灾情后,周瑾轩便主动来到南方,以帮助百姓能够平安度过难关。
而周瑜恒也跟着去了南方。
“吴国公爷,小心路滑。”当地的知府小心翼翼的陪同着周瑾轩,而县令则是紧紧的跟在知府的后面,随时听候周瑾轩的安排。
“天灾不可抗,但百姓性命攸关,吾等不可熟视无睹。”周瑾轩得知今日又有十余人因为水灾送命之后,痛心不已。
“是,是,周公爷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我大铭国之福。”随行的官员们赶紧迎合道。
“如此灾情,尔等有什么对策没?”周瑾轩一字一句,一边环视着随行的官吏。
不怒自威的面貌,让所有人都吓的不敢知声。
几十个人,竟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周瑾轩也是失望的摇摇头。
回到屋内,周瑜恒主动向周瑾轩献计,并且把救灾的一些关键内容一一写了下来。
周瑾轩看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按照周瑜恒的建议,把几项重要的事情率先布置了下去。
首先,便是把受困于洪水的百姓先解救出来。
周瑾轩让知府调动了附近的百余只船只,日夜连续的运送。
把困在破屋破庙或是石头上的灾民先运送到安全的地方。
因为人数很多,周瑜恒建议把建在半山腰的一座祠堂当成了临时的避难点。
在灾民到了之后,好多白花花的馒头就送了过来。第二天,棉被之类的东西也送了过来。
基本的生活有了保障,百姓的心,顿时也就安稳了下来。
一些男丁,为了回报,都纷纷主动出去救灾。
而一些女子,也都愿意烧水烧饭,为的就是让去救灾的人可以更有精神。
水灾无情,终于在一个午后,一个堤坝溃堤了,洪水如脱缰的野马,冲进了城。
顿时,城内大街小巷里,全都是水,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更可恨的是,有一大批救灾的粮食来不及保护,被洪水给淹没了。
“你这是严重的失职!”坐在高位上的周瑾轩厉声骂道,“这么多粮食浪费了,这可是多少百姓的续命粮啊。”
周瑾轩一怒之下,就把这负责粮食的官吏给斩首了。
众人无一人敢有异议。
从此以后,众官吏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救灾也显得更加积极了。
在把灾民安顿好之后,周瑜恒又要求当地的官吏们把绝口的堤坝给修补起来。
这是周瑜恒早就向周瑾轩提议的,百姓大多恋家,如果能早日重回故土,便可尽快的安民心,否则,民心不稳,社会不安。
但要修补决堤的溃口,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洪水流动很快,哪怕是十多斤的石头,也会被细沙一样快速冲走。
几次失败之后,周瑜恒想到了用黏土加糯米的方式,从水流浅慢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的像蚕食一样把溃口慢慢补起来。
另外,周瑜恒又组织了很多人,把河道里的淤泥进行了清除,在经过三日的努力后,久未露面的河岸终于出现了。
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洪水褪去后,在墙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水痕。有些原本在地上的瓜瓢,因为洪水也出现在了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