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她姐姐们那么矜持。
可苏氏对齐衡有一万个不满意,沈芸芝一想起这个事情,就忍不住气恼。
妓|女生的又怎么样!可他现在照样是泷城第二大帮派的齐三少爷。
果不其然。
齐衡一进入成衣铺,老板就迎了出来。既能在这泷城开起数一数二的裁缝店,那老板自然是极有眼力劲的。
他见过齐衡,“哟,齐三公子,今儿想买些什么?”
齐衡道:“随便看看。”
沈芸芝可不是随便看的,她瞧的很是仔细,她前几天才来逛过,看的时候专挑这两天上的新款。
一眼。
真的只是一眼。
沈芸芝就相中了摆在柜台最里面的那个暗红色包。
那包,不管从颜色到绣工,还有那些闪花了她眼睛的水晶宝石,完全满足了她的所有喜好。
沈芸芝碰了碰齐衡。
齐衡立刻会意:“把那个包拿过来瞧瞧。”
“好嘞!这可是今儿才送来的新款。”
沈芸芝接过了包,越看越爱不释手,“我要了。”
“好嘞!我这就给小姐包起来。”
齐衡掏出了钱包,“多少钱?”
“两根金条。”
“什么?!”沈芸芝与齐衡异口同声地说。
沈芸芝为人刻薄,又当即说:“你怎么不去抢劫啊?”
就是日力百货摆的进口名牌包包都没这么贵,即使这两年钱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可两根金条能买好多东西了。但偏偏,沈芸芝就跟着了魔似地相中了那款包,哪怕移开一眼就让她胸口难受。
那老板是和和气气做生意的,被一小丫头片子当面大吼,也有些压不住火气,嘴上利索回击:“小姑娘这话说的,我这正正当当开门做生意,明码标价,你买不起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买不起,越是好的、精贵的东西,那可不是也会挑主人的。”
“你什么意思?”沈芸芝再傻也听出老板在亏她,不顾齐衡的拉拽就跟老板杠上了。
“我意思可简单,这除了人要脸,东西也怕跟错了主人……掉价啊。”
“你——”
周遭响起悉悉索索的笑音,老板明显是个不好惹的,说话高明,愣是把沈芸芝这愣头青说秃噜了都没能反攻一把,反而被一张脸变成了绛紫色的被齐衡劝出了店。
“那老板心眼儿黑,又那么坏,你怎么不帮我呢!”出了店,沈芸芝在齐衡面前又得了势,颐指气使,跟店里的吃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也就是仗着拿捏得住齐衡那小子。
齐衡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刚在店里,男人可比女人丢脸多了,尤其是没钱的男人,可生生戳到痛处了,“我有什么办法,东西是人家的,咱买不起就算了呗。我陪你逛别……”
“算你个头。”沈芸芝一听简直是气疯了,拿前些时候买的包一下摔在齐衡身上,气得哭哭啼啼跑回了家。
苏氏在客厅里喝茶,学的是西洋做派,说到底还是听了杜太太好茶这说法,怕将来应酬掉面儿预先演练。
等看见沈芸芝肿着俩通红的胡桃眼跑进来,惊得茶都差点倒了。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姆妈……”沈芸芝是想说齐衡的,后来一想齐衡在她姆妈心里的印象,话到嘴边还记得拐个弯儿,“一个卖破包破衣服的,黑心要价,还说难听话奚落我!”
“什么奚落?谁敢呐?”
“还不是沈南瑗那事儿闹的,大家就都觉得我们家丢人呗。”沈芸芝抖了一机灵,就把事情往沈南瑗身上扣就没错了,“对,姆妈,当时可多人笑话呢,您给我点钱,我得把钱扔那老板脸上,把那包给买回来!”
苏氏一提到彩礼那茬,太阳穴那一蹦一蹦的抽抽,“什么包啊,值当多少?”
沈芸芝一噎,“两、两根金条。”
“还当真是穷疯了罢!”苏氏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儿。
沈芸芝原本是挠心挠肺想要,这会儿是铁了心。
包要,面子也要挣回来!
她腻在苏氏身边央求,“姆妈,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啊,咱们家就要被人贻笑大方了。”
苏氏揉着发胀的脑袋,咬紧着牙根:“贻笑大方不是这么用的!”
她这女儿可怎么就那么叫人发愁!
“姆妈,堂舅不是还给留了……”
苏氏脸色当即就变了,一黯揪住了她耳朵神情凶恶遏制:“瞎说什么!”
沈芸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环顾一遭,旁边并没有其他人,结果正好看到沈南瑗从外头回来。
“太太。”沈南瑗乖巧打了招呼,没在客厅逗留就上了楼。
沈芸芝瞪大着眼,死死盯着她的身影,那一抹晃眼的红深深刺激着她纤弱的神经,“姆妈、姆妈,你看她拿的那只手包!”
“怎么了?”苏氏还在忧心被沈南瑗听去点什么,压根就没注意沈南瑗手里拿了什么。
“就是那个手包,值两根金条那个!”沈芸芝激动的握紧了苏氏的胳膊。
苏氏吃痛,生气地打掉了她的手,质疑道:“你别不是看错了?”
沈芸芝使劲摇头,“绝对不会看错的!就那个包,我都中意多久了,一针一线都错不了!!”要说别个文化名家,诗词歌赋,沈芸芝是一个记不住,但那些包包化妆品牌子样子,她可是如数家珍,一个细节都不会看错。
苏氏被她这番肯定措辞弄懵了片刻,不由又朝沈南瑗的身影那儿看了过去。
“姆妈,你说她哪儿来两根金条买那个包!姆妈,她有问题!!”沈芸芝像揪住了她什么把柄,越发激动,“姆妈你看到她脚腕上戴着的珊瑚玉链子没?是不是彩礼单子上也有一件?我记得好像有。姆妈,你说她会不会……”
苏氏约莫有了点印象,脸色变了又变,“我说这小贱蹄子怎么对那些个彩礼那么上心,原来也是打那些个东西的主意。就是不知她什么时候得的手?”
“姆妈,那你说她偷的多吗?”
“切!能有多少,顶多手脚不干净私藏个几件。”
沈芸芝双眼放亮,迫不及待:“几件就不是偷啊!姆妈,这可是她自个儿找死!”
苏氏的脑瓜子转过来了,先前还为着她堂哥没将人带走而糟心,现在她冷笑了一声:“你先莫声张,这事我会仔细安排好……看来靠谁都不可靠,芝芝啊,咱们还是得靠自己,就来个瓮中捉鳖!”
“我听姆妈的!”
——
杜聿霖出城剿匪,对沈南瑗来说,无疑连泷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名为自由的浪漫气息。
虽然知道,这并不长久。
但沈南瑗绝对想不到,在杜聿霖离开没几天后,自己竟然做梦梦到了他!
梦境当中,丛林沟壑,杜聿霖率军队穿梭前行。身后是像漫天屏障的郁郁丛林,遮云避月,一入夜,黑暗宛如潜伏的暗兽,隐藏着无数危机。
山林里没有点火,只能凭借一轮幽幽月光。
杜聿霖的脸无端就这样显现在眼前,出奇的英俊镇定,踩着军靴,线条笔直刚毅,宛如丛林中最睿智凶猛的兽王,动人心魄。
她甚至能清楚听到杜聿霖和许副官的对话。
“原地休整二十分钟。”
“少帅,那伙山匪就像是烂菜叶里的蛆,完全不堪一击,怎的还有能耐逃出城?”
“抓个活口撬开嘴就行。”杜聿霖神情阴郁,带着一股子嗜血的邪气。
沈南瑗胸口猛地一悸,就好像有所感应似地听到一阵沙沙响动。
“杜聿霖小心——”
随着她的大喊,一颗子弹从杜聿霖后方的阴影中射出,从她眼前,直线朝着杜聿霖的胸口处飞了过去。
沈南瑗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摸额头,满是细汗。
“杜聿霖……”
她看着周遭已然熟悉的闺房环境,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了杜聿霖那个混蛋在森林里遭受伏击。
月光明晃晃的,透过窗子洒进来。
沈南瑗直挺挺坐着,仍有些懵,但胸口那压抑的心悸似乎一直都缓不过来。
“那个人顶着男主光环,只有算计别人的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挂。”沈南瑗喃喃。
这本书,不管是杜聿霖,还是她,其中一个的死亡,也许都会改变故事的走向。
可无论是哪个,都让她现在心惊肉跳的。
“杜聿霖小心——”
此刻,泷城外的深山老林里,杜聿霖耳畔仿佛回荡起少女有些尖锐的呼叫声,也恰是这一来源模糊的提醒,让杜聿霖避开直袭要害的一击。
身体趋利避害,一个侧转,子弹擦过胸口打中了他身后的大树,树干被崩裂,木屑四处飞溅。
“保护少帅!!”许副官急声喝道,一面身先士卒冲了过来,挡在杜聿霖面前,朝着子弹来源的方向猛开了几木仓。
木仓林弹雨,木仓械声,交杂痛苦闷哼,不断回荡在林中。
袭击杜聿霖的正是被追赶无路躲入深山老林里的山匪余孽,这伙人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刁钻走位,在摆脱杜聿霖的追击同时,何尝不是抱了了结杜聿霖这玉面罗刹的心思。
但杜聿霖那鬼见愁的名号也不是瞎传的,杜聿霖反手摸木仓,几乎是找准了藏在黑暗里的狙击手,两发子弹,‘噗噗’没入肉体的闷响相继,而后敌方的火力明显较之前有所减弱。
杜家的兵都是杜聿霖亲自带出来的,各个生猛,直扑偷袭者们去。
形势呈现逆转。
许副官抹了把脸,“他奶奶的这帮龟孙子就知道躲,要让老子逮到,非得让他挨够木仓子吃不行!”
可见,也是给逼急了。平常的斯文劲儿都给扔了。
杜聿霖咧了嘴角,“前面就是平虎山。”
许副官经他一说一下想起了关于平虎山上虎狼环伺的传闻,但凡是活人,没一个赶去送死的。
他看着俊美异常的男人,月色下近妖。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哪是围剿,这分明就是一场狩猎。
那伙人犯了杜聿霖手里,也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