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弯都没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白秋寒耐下心听完了沈黎棠的话,他那厢一挂了线,她便气急败坏的把手中的毛巾扔在了化妆柜的镜子上。
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笼罩了镜子,让她看不真切自己的脸。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会儿的她一定是怒火冲天。
她这些年修身养性,一向是以笑示人。
怎么一回了泷城,她就见天的没个好心情!
白秋寒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泷城的事情何时才算真的了结?
她倒是想要舍弃这里的所有东西,可又舍不得一年这许多的租金。
再说了,她嫁给奥尔森做夫人,凭借的也是自己的显赫“家世”。
若是让奥尔森知道,她没了这些租金,那些个早就想要登堂入室的女人,可能真的就住进她的大宅子了。
白秋寒是真没有料到,那沈黎棠居然敢把沈南瑷推出来和她争产。
说什么要让沈南缓改姓,改姓白,过继给白家。
还约了她下午见面详细谈,找来了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堂叔,说是做个见证。
白秋寒气愤地想,自古以来过继孩子都是过继男孩,可没有听说过继个女孩的。
沈黎棠打的主意,她门儿清。
别说是堂叔了,就算是白昊华起死回生,她也不会把自己握到手里的东西轻易吐出来。
只是这泷城毕竟是杜家的势力范围,而那个沈南瑷即将成为杜家的儿媳。
她还是有所忌惮。
沈南瑷是怎么长大的,白秋寒不是不知道。
她能和那个沈黎棠一心吗?
白秋寒敲了敲手指,一转身又去了浴室,她抬腿进了浴缸里,把整个人都埋在了热水中。
一种窒息感席卷而来,大约过去了半分钟,她将脸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主意虽还没有,可刚刚浮躁的心情已然安定了下来。
白秋寒先是给沈黎堂打过去了一个电话,说今天下午自己有事情,改到明天再约。
沈黎棠自然很不高兴,语气不善地说:“那说好了明日见面,你不能再找理由推迟。”
白秋寒哼笑了一声,声儿软软地道:“姐夫还信不过我吗?”
沈黎棠干笑了两声,嘴上说:“自然是信得过的”。心里想的却是肯定信不过。
白秋寒这个女人就是个蛇蝎妖精,她可比苏氏狠多了,连自己的至亲血脉都陷害,虽说不是一个妈的。
她但凡要是温顺一点,能像白氏一样,自己当初就不会扶正苏氏,而是直接娶了这个小姨子,人财两得。
就好像是月有阴晴圆缺,这人生呀,也没有十全十美的。
想当初沈黎棠分到了大笔的金钱,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只不过谁又能想得到,这才十几年过去,那些钱就全部都没了。
想起这一茬,沈黎棠又恨得咬牙切齿。家中出了“内贼”,有苏氏那个不和他一心的女人,就是有一座金山也得败花光。
钱没了,就再挣。
沈黎棠早就下了决心。
白秋寒没有闲着,她又往天京那边打了个电话。
没有直接找到人,等了半个小时,那边便有了回音。
那个泷城商会的副会长朗华,是土生土长的天京人。
听说一过了苇河,打听去吧,连个小孩都知道朗家在哪里。
可见,也是城中有名望的大户。
而朗家最有本事的人,就是朗家的四公子朗华了,打欧洲留洋回来,将家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孙委员长都对他另眼相看。
白秋寒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妇人。
她的丈夫奥尔森,早就给她分析过了现如今的局势。
天京虽是集权中心,却不能号令诸侯。
孙委员长和张将军做梦都想收拾了割据各地的军|阀,是以,打天京来的朗华,多半也是带着孙委员长给的任务来的。
白秋寒仔细想了又想,似乎想到了应对沈黎棠的对策来了。
白秋寒打听了商会的地址,原是想租辆汽车的。
可去了前台一问,泷城这鬼地方,还没有租汽车的产业。
退而求其次找了辆黄包车,报上了商会地址,极其嫌弃地坐在上面,唯恐来一阵风会刮乱了她精心梳理的发型。
好在,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白秋寒付了车钱,下车。
她还以为泷城的商会会有多大,结果就是一个小街上的铺面。
只不过看起来像是三间铺面连在了一起,门口竖着招牌,上书“泷城商会”。
白秋寒抬脚迈了进去,只见偌大的屋子里摆了几张桌椅。
里面只有一个办公文员,正在整理文件。
白秋寒回身,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你好,请问朗华朗副会长在吗?”
“您是?”苏慧抬起了头。
“哦,海外侨胞!这才回泷城,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和朗副会长谈一下。”
说着,白秋寒递上了名片,“我的丈夫是镜澳白峰银行的理事。”
苏慧看了下名片,客气地喊:“奥尔森夫人,朗副会长不在,去凯乐门酒店参加泷城商人代表举办的一个酒会。要不,您留下您的地址和电话,等朗副会长回来,我替您转达。”
“凯乐门酒店是吗?”白秋寒沉吟了片刻,“冒昧问一下,没有酒会的邀请函,我可以参加吗?”
苏慧道:“当然可以,我这就给凯乐门那打个电话。”
苏慧的办事效率很快,和凯乐门那边联系上之后,就通过前台将奥尔森夫人要去参加酒会的事情,告知了朗华。
“mr朗!”德国人约翰沃尔夫拦住了朗华,他举着手里的红酒杯,翘着胡子说:“你可不要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约翰,我肯定没有忘记。”朗华谦谦有礼地笑:“可是,约翰,这件事情要想成的话,你不能不出力。”
“我知道,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约翰举起了右手:“以我领帅的荣誉发誓。”
朗华哈哈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约翰,你是没有信仰的。你所有的信仰,都是money。”
“不不不。”约翰显得有些着急,原本吐字就不太清晰的中文,更加让人费解了,“朗,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朗华打断了他道:“好了,约翰,一会儿会来一位美丽的夫人。她的丈夫是镜澳白峰银行的领事……”
“噢,好吧!祝你好运!”
“不,是祝我们好运。”朗华举了举杯,意有所指地说。
白秋寒到的时间,酒会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她之所以想来这个酒会,不过是想看一下那个朗副会长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人的交际,代表了一个人的层次。
白秋寒站在门口,向内看了过去。
看起来,层次还算不错,至少里面的这些人看起来衣着正规,不像是那些三教九流之辈。
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正在用蹩脚的汉语,和旁边的几个人高谈论阔。
白秋寒从他的身边过去,听见他说:“地我已经看好了,董市长说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月底我就能拿到政府的审批……诸位,可不要说兄弟有发财的好生意没有想着你们……”
白秋寒听一个老外和众人称兄道弟,抿嘴乐了一下。
她顾不上多听,四处找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沈黎棠口中那个和白昊华长相酷似的朗华。
她不得不拉住了身旁的一人,询问:“请问可有看见朗副会长?”
“哦,我刚刚还看见他和约翰在聊天。”那人指的便是刚刚大声说话的老外。
白秋寒道了谢,迈脚朝那边走了过去。
“excuse me,请问可有看见朗副会长?”
“噢,天啊!”约翰的眼睛落在了白秋寒的脸上,顿时张大了嘴,夸张地说:“噢,我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士要找朗,我一定会拽着他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朗副会长……走了吗?”白秋寒禁不住蹙了眉。
约翰道:“噢,董市长刚刚派人来找他,他不得已才走掉的……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白秋寒原本想说没有,可那个约翰就像是一个狗皮膏药,黏上了就甩不掉。
他跟前跟后,没一会儿,就向白秋寒交代了自己所有的老底。
约翰沃尔夫是个德国人。
在泷城开了一家外贸投资公司。
最近看上了一块地,想要建一座纺织厂。
“泷城这座城市,只有矿业发达,经济一塌糊涂,居然没有自己的纺织厂,简直不可思议!”
约翰的声音很奇怪,尤其是大声说话的时候。
“这个是泷城政府的扶持产业,一旦建成,那就是丰功伟绩。”
约翰说的每一个字,除了他的国籍,其余的,白秋寒一个字都不相信。
什么外贸投资公司!
她可是见的多了,这些洋人仗着自己是洋人的便利,开办的空壳公司可多了去。
干的是什么买卖,只有他们的上帝才知道。
但约翰很像是一个演说家,似乎不能让她同意他的观点,就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