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见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着急的不行:“小姐,您真的打算去吗?”
谢嘉语点点头:“对。”
“那奴婢祖母那边应该怎么回话啊?”春桃问道。她祖母可是把她们家姑娘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的人。
谢嘉语自然是想到了青嬷嬷那边, 也早有准备:“你可还记得,前些时候你祖母说想回祖籍去看看?”
春桃点点头:“记得。”
“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你们一家一直没能成功出行,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让你叔婶陪着你祖母回去祭祖。”谢嘉语说出来自己的打算,“你可别回家说漏了嘴。”
到这里,春桃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家小姐什么都打算好了。即便是大家反对,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奴婢记住了。”春桃只好妥协。
顾星看了一眼春桃:“我这里要做一些东西,需要春桃姐姐的帮忙。”
谢嘉语好奇的问道:“是易容需要的东西吗,很复杂吗?我也可以帮忙。”
顾星:“回小姐的话,做法非常简单,只是需要的东西有些多。我和春桃姐姐两个人就能做好。小姐在一旁看着就行。”
第二日,当青嬷嬷过来的时候,谢嘉语道:“青娘,京城最近没什么事,您倒不如回去看一看。现在还不是特别热,赶紧去,估摸着到了之后就是最热的时候了。你在那里待上一两个月,等天气凉快了再回来。”
青嬷嬷想到最近京城的风波刚刚过去,小姐身边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她的地方,所以有些心动。
“去吧,这么多年,你为了照顾我,一次都没回过家,我这心中也着实愧疚。”谢嘉语道。这倒是说的是真话,并非是为了支开青娘故意说道。
青嬷嬷一咬牙:“好。”
下半晌,看着春桃和顾星拿过来的做好的膏子,谢嘉语感觉精神一震,问道:“做好了?”
春桃点点头,随后,让身后的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
谢嘉语仔细盯着她看了看,看了许久,说道:“这是谁?”
春桃见状,让她转过身来,背面对着谢嘉语,往前走了几步。
“啊?夏桑?”谢嘉语惊讶的问道。看脸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她认识夏桑已久,看背影和走路的姿态却是能看出来。
话音刚落,那个小丫鬟就转过身来,笑着道:“小姐,正是奴婢。”
谢嘉语仔细盯着她看了看,道:“不错啊,这个好。顾星,你可真厉害。”
顾星福了福身:“其实这种法子不是最好用的,但若是贴上一层皮的话,恐对小姐的皮肤不好。这膏子也多亏了春桃才能做出来,奴婢不敢邀功。”
顾星其实是会好几种易容术,只是,易容术需要在人脸上贴上一层不透气的东西。若是时间短了还好,但时间长了,对皮肤损伤很大。尤其是,现在是夏季,脸上出汗比较多,所以她不敢冒然给谢嘉语用上。
所以,她昨日想到的便是另一种法子,往脸上涂一层膏子,只是膏子的做法和用量她却把握不好。还是跟春桃一起研究了许久,才终于做了出来。
谢嘉语笑着道:“嗯嗯,你们做的都很好,都有赏!”
做出来之后,春桃和顾星又抓紧时间多做了一些,毕竟出门在外时间长,而这种涂在脸上的东西要每天都换一下。出了门之后,再做这东西就麻烦了,倒不如一次性做好。
又过了两日,谢嘉语正在屋里跟春桃夏桑她们偷偷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外面有小丫鬟大声的提醒道:“青嬷嬷,您来了啊。”
谢嘉语赶紧让大家停下动作,带着几个大丫鬟出去了。
青嬷嬷见到里面的人,笑着道:“老奴说怎么没看见她们几个,原来都在小姐身边呢。”
谢嘉语笑着道:“嗯。你不是去收拾东西了吗,可是缺了什么?”
青嬷嬷皱了皱眉,犹豫的道:“没有没有,什么都不缺。只是,老奴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老奴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的,就怕小姐身边出什么事,没人照顾。”
谢嘉语道:“青娘,现如今,府里也没人敢欺负我,还有皇上在上面压着,你放心就是了。让家里的小辈们都跟着你,路上也有个照应。夏日酷暑难耐,你慢慢去,慢慢回,别病着了。”
青嬷嬷感动的道:“多谢小姐体恤。老奴去这一次,以后再也不离开小姐了。”
谢嘉语握着青嬷嬷的手,道:“嗯。咱们以后且长着呢。”
又过了两日,青嬷嬷终于收拾好了东西,谢嘉语给她准备了一个最牢固的马车,又给她塞了许多银两,目送着青嬷嬷一行人离开。
等青嬷嬷走了之后,谢嘉语兴奋的看着这几个大丫鬟,道:“咱们也该走了。”
三天后,谢嘉语留了一封书信,让春桃和冬雨看着院子,乔装打扮一番,便带着夏桑和顾星离开了京城。
都说东三省是避暑的好地方,如今京城的夏日那么热,谢嘉语打算出去凉快凉快再回来。
他们先是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京城。随后,又选择了走水路慢慢而行。
此次出行,谢嘉语扮做一名出门游学的书生,顾星是护卫,夏桑是照顾主子的丫鬟。三人全都乔装打扮过了,谢嘉语是涂得膏子,夏桑和顾星直接往脸上贴了一层皮。
谢嘉语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无数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看她。这一次的体验着实很新鲜,竟然没人看她了。刚出门那会儿,她还紧张了一番,不敢抬头。等走了一段路,发现真的没人看她的时候,终于放心了。
甚至站在别人的面前,别人也都没有正眼瞧她。
这种感觉着实有趣。
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远,谢嘉语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了。没想到,她从小就想离开京城去的愿望,竟然在四十年后才实现。作为一个五十六岁的老太太,值了。
只希望,皇上表弟和大哥看到她留下来的书信,能让她在外面多玩儿几天。
此次走水路要三四天才能到达目的地。谢嘉语本想着包一条船下来,然而,渡船的时候却发现小船不够安稳,而大船又太大,能容纳三四十人。她虽有能力包下来这一条大船,但出门在外,万一露富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是以,谢嘉语决定租用最贵的客船。跟人一起去。
船上一共有十个房间,为了安全起见,谢嘉语三人只租用了一个房间。船上的空间有限,是以非常的狭小。
休息了没多久,待船开了,谢嘉语便带着顾星和夏桑去外面了。
越往北,越是凉爽,尤其是在江上。纵然如今已经七月中旬,然而江风吹来,来自京城的燥热一下子便不见了。
谢嘉语正站在船艄享受着江景,却听到不远处的几声训斥声。
“看看你这个熊样子,还当自己是烧火的丫头呢!老娘告诉你,你给我大大方方一些,你爹如今是知府,你以后就是知府的小姐,别这么没出息!”
第65章 打听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 恰好看到一个身穿大红色纱裙, 束胸极低, 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难以遮掩住皱纹的半老徐娘。而她一旁站在的是个唯唯诺诺, 低着头缩着胸, 皮肤有些黝黑和粗糙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见谢嘉语看过来了, 半老徐娘放开了手中的小姑娘,掐着腰,甩着手帕,姿态妖娆的道:“看什么看,老娘也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看的吗?”
谢嘉语第一次被人用如此嫌弃的眼神看着,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称呼, 险些没反应过来。不过, 待想清楚了,却又觉得万分有趣。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小姑娘, 心思转了转, 拱手道:“失礼了。”
只是这声音,却是有些粗粝和沙哑, 跟平时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完全不同。这也是顾星准备好的, 吃了药,能让嗓子暂时处于这种状态。
说罢,便带着顾星和夏桑去了船舱里面。
半老徐娘敛了敛自己的衣裳,冷哼道:“声儿还没变呢就想着看老娘了, 果然乳臭未干!不过还算有礼。”
说完, 又继续训斥站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没出息的东西!你这个怂样子, 怎么能让你爹相信你是她的种!赶紧给我站直了,跟我过来。”
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之后,半老徐娘也去了船舱里。
此时,船舱的正中间有人在说书。
船上一共三十多个人,还有一半的人在二楼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船舱里也就十来个人。谢嘉语找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随后示意顾星和夏桑也坐在一旁。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
三个人刚坐下来,小二就过来了。
“三位客官,要点儿什么?”
“来一壶茶,再把你们这里好吃的点心和零嘴儿上来一些。”谢嘉语说道。在路上行走了这么多天,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跟小二打交道。
很快,小二便把东西上上来了。
谢嘉语眼角的余光瞥到,刚刚在外面的那两人也进来了。看了一眼之后,见刚刚低着头的小姑娘依然是那副姿态,就没再看下去,而是仔细听起来前面说书的。
可巧的是,那二人直接就坐在了谢嘉语的背后。
所以,谢嘉语还没听几句说书的,便被那半老徐娘的声音分去了注意力。
“坐直了!像什么样子?我跟你说了几遍了,你不是红月楼的烧火丫头了,自从离开那里,你就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这四个字却是说的声音有些低。
“妈妈,我,我害怕……”那小姑娘说道。
“我呸,你叫我什么?我怎么教你的?”
“娘……”小丫头艰难的叫出声儿来。
“这还差不多!不过呢,你也就叫这几天就行了,往后进了知府府,可别再叫我娘了,见到了也只当是不认识。”半老徐娘说道。虽没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听出来声音里的伤感。
“妈妈,不是,娘,梨花不会忘了你的。”名叫梨花的小姑娘着急的说道。
半老徐娘感怀的道:“你若真的还记得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恩情,到时候叫你身边的下人多来光顾我的青楼就是了。我打算给你爹要点儿封口费,在辽东重新开个红月楼。”
“噗嗤!”谢嘉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嘴里的茶水也喷出来一些。见夏桑看过来了,赶紧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嗯,这故事说的太有趣了。”
夏桑看着谢嘉语笑得不行的模样,又见一旁的顾星也难得的脸上露出来一丝笑意,着实有些纳闷儿。这说书的摇头晃脑的,都快把人说睡着了,真的就那么有趣吗?还是说,她没听懂?看来接下来要打起精神来听一听了。
不过,谢嘉语却放心多了。刚刚她还在怀疑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小姑娘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拐上来的,但是听了这话,却觉得自己想多了。也幸亏刚刚没有冲动之下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接下来,这母女俩又说了许多话,基本上都是母亲在说,女儿在听。听他们讲话,倒是比说书之人说的书还要好听一些。
渐渐的,船舱里面做的人越来越多,许是都在二楼的房间里待烦了,出来逛逛。后面的那母女俩也不再说那些话了。
说书的人很快也说完了这一段,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一名老者上去拉二胡了。
众人原本没几个人说话,这会儿,听着曲子,也开始相互攀谈了。坐在后面的那位半老徐娘也开始跟拼桌的人大声聊了起来。谢嘉语觉得有些吵嚷,便不再坐在这里了,带着顾星和夏桑走出了船舱。
此时已经是晌午顶,虽然江上比地上凉爽一些,但也耐不住这夏日正午的阳光,着实毒辣。船艄是去不得了,不过那阴凉处却是可以坐一坐。
坐在阴凉处的椅子上看着泛着银光的晋江水,也着实有趣。
坐了没多久,谢嘉语便看到船舱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名叫梨花的那个小姑娘。
只见那个小姑娘此时脸色苍白,捂着嘴,一副难受的模样。低着头,四处在找些什么,还没找到,人便扶着船舱哇啦哇啦的吐了起来。
很明显,晕船了。
吐了一会儿之后,有个伙计过来了,打量着小姑娘的穿衣打扮,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指责道:“你这是哪家的小丫鬟,怎么把我们的船都给弄脏了!”
小姑娘惨白着脸,因为刚刚吐过,嘴角还在哆嗦:“我……我……我……对不起,一会儿我给你们擦干净。”
伙计嫌弃的道:“别一会儿了,就现在吧,赶紧擦。”
说完,看着旁边的地上有块布,指着那块布道:“就用那个擦,赶紧的!别一会儿我看不见,你就跑了。”
小姑娘全身都有些不舒服,但做奴才惯了,听了伙计的话,赶紧就蹲下身子,准备擦地了。
谢嘉语见状,有些不忍,看了一眼夏桑。
夏桑会意,走了过去,从荷包里掏出来一钱银子递给了伙计:“这位妹妹人不舒服,劳烦小哥代劳吧。”若是在京城,谢嘉语出手还能阔绰一些,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不能太过露富,否则会惹上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