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之冽无言以对，看着他，“你最近跟曼婷姐怎么样了？”
“叫嫂子。”沈洛安看着他，随即站起身来，轻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沈之冽注意到，沈洛安的面上表情似乎比刚刚凝重了一些。
很快走出去，沈洛安直接走出了门，到了院子里。
“之洌。”
“嗯。”
“她似乎在慢慢成长，从刚刚醒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是12岁，现在慢慢长大了，但是现在曼婷越来越独立了。”
沈洛安伸手，从口袋摸出了一包烟。
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却也不点燃，看着他，道：“而且，她最近做的噩梦越来越多了。”
“什么类型的噩梦？”
“梦见以前吧，”沈洛安叼着烟，看着沈之冽，目光有些悲戚，“就梦见以前的事情，各种各样，她昨晚上……好像梦见了以前你带她出去玩的事情，她在喊你的名字，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什么？”沈之冽下意识问，“以前我带她出去玩的时候？”
“嗯，她说‘之洌，不要烤焦了，等一下不能吃了全是你的’。”沈洛安的声音有些低，看着沈之冽，唇角扯了扯，“是那一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三年前，四年前，悠悠还在家里的时候。”
沈洛安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之后，轻声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而且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为什么还可以记得，我都忘了。”
沈之冽沉默了。
一双眼盯着沈洛安，发现他的面上似乎挂着笑，但是那眼神之中，闪耀着分明的寂寥跟淡淡的恐惧。
隐藏在深深的其中，难以察觉。
轻叹一声，沈之冽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哥。”
“嗯。”
“曼婷姐这是选择性失忆，现在正在慢慢恢复之中，按照你所描述的，她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每天晚上都在做梦，迟早，他的记忆都会通过梦境的形式来慢慢恢复。”
话音顿了顿，看着面前认真看着自己的沈洛安，缓声道：“之所以还会记住那样的事情，也许，只是因为这一件在你心中只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她心里，可能就是十分珍贵，或者十分快乐的记忆，所以才会在梦境里面出现。”
沈之冽的话，明明是很轻的。
可那每一个字，都像是钝钝的刀子，强行捅在心口般。
沈洛安别开眼，看向了院子里开得郁郁葱葱的玫瑰花。
还没有到花季，枝叶却已经十分茂盛。
长长吸了一口烟，却不知为何，喉头一哽，香烟狠狠呛在了那里，难以自控立马剧烈咳嗽了起来。
呛得又狠又重，喉头剧烈的痛。
眼泪不知不觉都被呛了出来，许是烟雾过浓，熏在眼睛上，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沈之冽默了，静静看着他。
不知咳了多久，沈洛安才抹了抹眼睛，嗓音嘶哑得可怕，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让曼婷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就让她……永远开心下去吧。
☆、第2112章 曼婷，你觉得现在开心吗？
也许这个想法有些自私。
但，这也许就是沈洛安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她想不起来，只要她一直都是这个记忆下去，那么，大家都可以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了，不是吗？
而沈之冽听到沈洛安这样的话，侧脸看向他，蹙眉道：“哥，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子对曼婷姐来说，很不公平。”
听到这话，沈洛安再一次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
转眼，看向了沈之冽的脸。
沈之冽蹙着眉头，像是不能理解他一般，继续道：“曼婷现在的心智就只有12岁，你这样，跟猥亵儿童，诱拐儿童又有什么区别？”
沈洛安忽然就笑了，看着沈之冽，道：“曼婷是我孩子的妈妈，我只是希望她继续幸福快乐下去而已。”
说着，看向前方茂盛的枝叶，轻声道：“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曼婷愿不愿意恢复记忆呢，说不定，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跟我一样。”
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开心的时候笑，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撒娇，两人生活得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最近的生活，是他终生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
他相信，曼婷也是一样的。
沈之冽没有说话了，看着面前的沈洛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
沈洛安看着沈之冽，走上前去。
手掌在他肩膀上请轻轻拍了一下，轻声道：“算了，不用勉强。”
沈洛安说完，便踏上了台阶，转身就准备回去了。
“哥，”沈之冽将他叫住，面上沉静，出声道，“不如，就想个办法，尽快让曼婷姐恢复记忆吧。”
沈洛安微微一顿，忽地又笑出声，寒眸看着他，道：“之洌，你才是疯了吧。”
语气有些不善，看着面前的沈之冽，眼神也不如刚刚那样了。
沈之冽清楚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不开口了。
沈洛安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接着，转身就走了进去。
沈越骁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手上拿着一个魔方。
在看见沈洛安进门的时候，立马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上前去，喊道：“爸爸！”
沈洛安的大腿被抱住，看见小越儿的小脸，面上原本阴冷不悦的表情，变得缓和了一些。
蹲下神来，将宝宝抱起来，走进了房间里面。
沈曼婷刚准备去洗澡，看见沈洛安抱着儿子进来，凑上前来亲了宝宝一下，道：“宝宝还没洗澡吧？”
“还没。”沈洛安低低开口，沈曼婷一下就闻到了他嘴巴里面烟草的气息。
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道：“老公，你抽烟了呀。”
“嗯。”沈洛安看着沈曼婷这模样，“不喜欢？”
“嗯……觉得好臭，宝宝也不会喜欢的，对不对？”沈曼婷看着宝宝，面上露出笑容来，“老公，我们还是先给宝宝洗个澡吧，现在都这么晚了，好让宝宝洗完去睡觉。”
“好。”沈洛安应了声，可接着又抬眼，似是思量了一下，问，“曼婷，你觉得你现在开心吗？”
☆、第2113章 恢复记忆怎么样
“开心呀。”沈曼婷想也不想，伸手就将宝宝抱了过来。
沈曼婷的话，毫无犹豫。
沈洛安却是沉默了一瞬。
曼婷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到沈洛安的异样一般，问道：“怎么了呀？”
沈洛安看着她，动了动唇，但很快，又敛下了话语。
沈曼婷觉得有些奇怪，“老公，你今天怎么了？”
看了看她，沈洛安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开口，问道：“你想不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沈洛安的声音有些低，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像是经过了很久的深思熟虑。
沈曼婷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沈洛安的神情。
沈洛安此时此刻，似乎面无表情，但是隐隐间，又仿佛是蕴含着难以言喻的信息。
这样的信息，沈曼婷并不能完全捕捉。
但是，偏偏又能感觉到了他的犹豫。
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还是要恢复记忆比较好吧，毕竟我们以前也是夫妻，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知道，如果我恢复记忆的话，是不是我的人生就会完整一点，你说呢，老公？”
是的。
沈洛安默默赞同。
“我觉得我的人生缺了很多记忆，从十二岁到三十一岁，这个变化太突然了，”沈曼婷嘟了嘟嘴，抱着宝宝，给宝宝找衣服，一边翻柜子一边说道：“十九年呢，这十九年里面肯定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像是现在这样，我觉得心里都空空的。”
沈曼婷在柜子面前左右忙碌，没有回头。
沈洛安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说出来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那如果，你想起来的都是不开心的事情呢？”沈洛安嗓音有些哑，慢慢走上前来，“如果你即将想起来的这些事情，带给你的只是不开心，只是痛苦的话，你还愿意想起来吗？”
“怎么会呢，”沈曼婷笑了一下，道，“那也是我的记忆呀，就算是痛苦的，不开心的，可是这些记忆还是我的，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是不完整了呀，就像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是12岁，但是你告诉我，我已经31了，虽然我现在很开心，可是有的时候还是觉得我很幼稚，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是现在，她怀里虽然抱着她自己的儿子。
她知道这个小孩是她自己生出来的，但是，还是没有一点已经为人母的自觉。
除了这个小孩正在叫自己妈妈之外，沈曼婷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她现在走了，也不会有任何像电视里面说的那样，有什么无法割舍的母爱。
“而且，从我十二岁到我三十一岁，都有十九年的时间呢，十九年的时间里面，肯定会有很多的事情发生呀，有不开心的肯定也有开心的，为什么不要恢复记忆呢？”
沈曼婷已经找好了衣服，握着小孩的衣服转过身来，却发现沈洛安正在深深看着自己。
一双眼，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隐隐有水花泛动，但须臾，就被掩下，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