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可散出去了?”沈之瑶坐在自家的秋千上晃,好不自在。
“都散出去了,嬷嬷办事你还不放心。”说话的正是先帝曾经的奶娘,蒋嬷嬷。
修公公在一旁给沈之瑶倒水,嘴上忍不住抱怨:“瞧你一天天一点人事儿都不干,也不知道沈将军那么正直的性子怎么生出来你这种泼猴!”
他尖着嗓子,对着蒋嬷嬷:“你在宫中那么多年是怎么活下去的,净跟着瞎闹!”
“说的好像就我自己跟着闹一样?”蒋嬷嬷啐了他一口:“宫中斗争向来弯绕,哪有这般畅快!”
修公公把水递给沈之瑶:“我说姑娘啊,雪啼可就快回来了,回头被她知道了,咱们几个谁都不好过!”
雪啼是沈父沈母在沈之瑶出生时候为她选的丫头,比沈之瑶大五岁,从小一直跟在沈之瑶身边,来到凤陵之后,也是雪啼一直在掌管中馈,是沈府暂时唯一能管住沈之瑶的人,本来有雪啼在的时候,沈之瑶还能老实一点,前些日子雪啼去乡下的铺子查账,沈之瑶这才越发的放肆起来。
这档子事儿要是被雪啼知道了,准不给他们好好做饭!
他们这些天吃的一直是蒋嬷嬷做的饭,可能是年纪大了,蒋嬷嬷的饭做的齁咸齁咸,吃上一口能喝上三杯水!惹得沈之瑶这些天都瘦了一圈。
眼见着修公公和蒋嬷嬷又要斗起嘴来,沈之瑶唤来了隐在暗处的萤流:“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个赵珏赵璇,就是今天下午咱们见的那对双胞胎给引到外面去,或者让他们睡一会。”
萤流点点头:“那个没武功的很好办,有武功的要费点时间。”
“你若和他打起来,几成胜算?”
“光凭武功,五成。”
“那就暗算。”沈之瑶拍了拍萤流的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无耻:“今天晚上,咱们去易府探探路!”
那边易昭烊皮笑肉不笑地吃完了一顿晚饭,脸部的神经都快麻痹了,借口旅途跋涉身体太累,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赵璇给易昭烊捶背,想起刚刚老爷问的全是云岳山人的问题,对易昭烊身体的情况毫不关心,他就有些憋屈:“公子,我们以后就要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了吗?”
易昭烊知道赵璇心中有些不喜,便安慰他道:“等到一切结束,我们就搬到乡下去。”
“公子。”赵璇继续帮他推拿:“只要你在哪里,我们就会在哪里,我只是觉得这样你会太累了。”
易昭烊没有再说话,就算再累他也不想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眼见着月色更深,他便让赵珏赵璇去睡觉,赵璇无奈,只得和赵珏一起去旁边的屋子里休息。
易昭烊拿起帕子,他答应沈之瑶要在三天之内给她一条女儿家的帕子,他捏着针线有些犹豫,要绣个什么什么花样给沈之瑶好呢?
不对啊,沈之瑶只是找她要个帕子,又不一定要自己用,她那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用帕子的人...
该不会,她真的看上谁家姑娘要送人家帕子吧!
易昭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声响,一阵冷风把易昭烊的窗户吹开,翻身进来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姑娘。
“哎呦我的天,你这屋什么味儿!”沈之瑶捏着鼻子,往易昭烊的榻上一歪:“你个大男人熏什么香啊。”
易昭烊:“... ... ”
”沈姑娘。“易昭烊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情绪:”你躺的是我的床!”
这算是什么事儿!他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爬了床!这和话本里写的不一样,不应该都是邪魅的少年半夜去找姑娘吗!怎么到了他那儿全都反过来了!全反了!!!
眼前的人似乎觉得并无不妥,完全没搭理他。
易昭烊咬牙:“赵珏...”
“你不用叫了,你的那个小厮被我的护卫缠住了,一时半会来不了。”
易昭烊被沈之瑶散满的语气刺激到,他大步走到沈之瑶的面前,拽住了沈之瑶的手腕:“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
易昭烊本想把沈之瑶从自己的床上扯下去,谁知他那点手劲儿没把沈之瑶拽起来,反而用力过猛,自己跌进了沈之瑶的怀里。
沈之瑶:“... ... ”
自己的脸颊贴着女子的温软,带着一丝女儿香,侧耳还可以听到心脏咚咚的跳动,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背着沈之瑶咳嗽了一声。
沈之瑶难得半天没说话,尴尬在空气里流淌,半晌,她指着自己:“你这是对我投怀送抱?”
易昭烊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一张脸憋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姓沈的,你要是再乱说话,我打你啊!”
沈之瑶摸着鼻子,哦了一声,没话找话:“我来看看我的帕子绣好了没。”
易昭烊几欲想吼,话到嘴边却变得温软:“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那么快!”
气氛变得诡异,对话更加尴尬。
沈之瑶没有再讲话,神游天外去了,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般尴尬气氛一直持续,最后还是易昭烊下了逐客令:“沈姑娘,现在天色已晚,莫要让昭烊败坏了你的清誉。”
沈之瑶被易昭烊的话唤回神,她上下扫了易昭烊柔弱的小身板,非常真诚地说道:“你败坏我的清誉,基本上不太可能,但我败坏你的清誉,随时都可以。”
易昭烊:“ ... ... ”她非要说的这么直接吗?委婉一点会怎样!有武功了不起吗!有武功就可以欺负人了!无良的将门后代!
易昭烊深吸了一口气:“我保证三日后会带着帕子亲自送到沈府,你满意了没!”
最后几个字,易昭烊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赶紧送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跑来的麻烦精,他们两个人要是在呆在一间房子里,他绝对会短寿十年!
却只见沈之瑶一拍脑袋:“呀,我想起来了,我是想和你说再过九日便是春日宴,你得准备一下。”
“嗯?还有呢?”
“没了,我来通知你一声,陛下到时候可能会见你。”
听听,听听!多冠冕堂皇,多义正言辞!他都差点信了!
易昭烊转身直接揪住沈之瑶的耳朵:“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闯进我屋子的理由吗?沈之瑶你是不是太闲了!你要是没事做,我给你找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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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沈之瑶:“易昭烊啊易昭烊,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易昭烊:“qaq”
沈之瑶:“哭是没有用的,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
易昭烊:“嘿嘿,没完好啊,咱俩永远没完!”
沈之瑶:“... ...”
第14章 影响(捉虫)
易昭烊回到凤陵城的第一夜,让很多事情悄悄改变。
比如凤陵城的大街小巷,传满了傅菀菡和沈之瑶的爱情段子,茶馆的说书人飞着吐沫,津津有味地讲着傅菀菡暗恋沈之瑶的故事,什么傅菀菡身边那么多公子不选原来喜欢沈之瑶,什么傅菀菡听说沈之瑶和易公子相谈甚欢冲过去和易公子打了一架,最后哭着跑出来云云,闹得傅正恒一把年纪上朝被同僚耻笑的抬不起头,把傅菀菡关在家里好几个月。
比如那日易昭烊老虎发威揪了沈之瑶的耳朵,逼着沈之瑶每三天做一幅刺绣交给自己,沈之瑶狼狈地跑回沈家,看到了拿着棍子等她的雪啼,据有心人爆料,那日沈家内院鬼哭狼嚎,而赵珏和萤流两个人顶着熊猫眼互相和自己的主子抱怨。
赵珏看着眼前霸气张扬的‘骠骑大将军’府,又想起那天那个女人暗算自己的样子,想他赵珏怎么也是弥生阁训练出来的一等暗卫,怎么就被一个小小的女人给打成这样,幸好他在最后全力一搏,也送了对方一个熊猫眼。
赵璇既心疼赵珏,又想嘲笑他被一个女人给揍了,想到自己反抗都没反抗就被人弄晕了,他对沈家也有点发怵。
这沈家,怎么没一个正常人!
他们不得不来,今日是公子与沈之瑶约定的第三日,易昭烊要来给沈之瑶送帕子。
一大早,易昭烊就往将军府去了,穿过了两条小巷,方才走到将军府的正门。
府前一个人都没有,他命赵珏前去叩门,好久才有一个丫头打扮的人把门打开,那丫头看到易昭烊,微微一笑:“可是易家三公子?”
易昭烊递上自己的名帖,恭敬道:“在下易昭烊,曾与沈姑娘有约,今日特来拜会。”
雪啼接过名帖,对易昭烊行了个礼:“小姐在后院练武,公子先与我去前庭稍作等待吧。”
易昭烊颔首。
他随着雪啼走进了骠骑将军的府邸,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走进沈家的院宅,与自家的院子不同,沈家的院子光秃秃的,一棵树也没有种,石板铺成的小路无限绵延至前庭,左边是各式各样的武器,添加了几分肃杀,而右边则与左边大有不同,圆木做的秋千耸立在中间,旁边则是白玉刻成的桌凳,零星的散着几颗棋子,石头堆砌的小池子里则养着几条肥肥的鲫鱼,一看就是用来吃的...
院子里只有为他们领路的丫头,正在喂鱼的修公公和蒋嬷嬷。
如果加上赵珏所说的那名护卫,沈府一共就这五个人了。
易昭烊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沈之瑶那般能折腾,那么大的沈家别院,只有这零星的几个人陪着,初到凤陵,她不过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离开父母,一个人面对凤陵的明争暗斗。
如何不寂寞。
雪啼把人带到了前庭,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有淡淡的木香,易昭烊在客位坐下,雪啼屈膝退下,片刻之后为易昭烊端上牛乳茶:“我们家小姐嗜甜,家中没有待客的茶,还请易公子见谅。”
“沈家,平时都没有人拜访吗?”易昭烊端起茶,小抿一口,本身甜腻的牛乳被处理的清淡了些,但他还是有些喝不惯。
“这倒不是,小姐不喜茶香,就都送给修公公了,你要是实在喝不惯,我去找修公公讨点。”雪啼耸肩,有点无奈。
易昭烊脑补出来沈逸苍远离朝堂,沈家无人问津的画面一下被打破的稀碎,他讪讪笑道:“无妨。”
“咦,你怎么来的这般早?”沈之瑶大步踏进屋子,与平素招摇的打扮不同,沈之瑶一身白色常服,手脚束着白色的绑带,额头上也带了嵌着宝玉的抹额,脸颊上渗出薄汗,站在易昭烊的前面。
“检查作业。”易昭烊斜了沈之瑶一眼,未经思考就说出来:“我教你绣的花样,你可开始绣了?”
沈之瑶:“... ...”
“你不是给我送帕子来了吗?提这档子事儿干嘛!”沈之瑶想起那日被提着耳朵,心中不忿,伸出手:“帕子呢?”
易昭烊把帕子递到沈之瑶的手上,白色的素帕上绣着如火一般的木棉花,灼灼入眼,绽开了半张锦绣,最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瑶字,彰显了帕子的归属。
最开始,易昭烊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绣上沈之瑶的名字,每每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揪了老虎耳朵的易昭烊为了讨好沈恶霸,在边角认真的绣了一个瑶字。
沈之瑶拎起帕子啧了两声:“这绣工,比雪啼好多了,易公子你会不会缝衣服...”
“大小姐!”雪啼及时打断沈之瑶,阻止沈之瑶更过分的要求:“要点脸!”
易昭烊惊奇的望着雪啼,他敏锐的察觉到沈之瑶是有些怕雪啼的,不仅是他,赵珏赵璇也发现了,他们有些不解,主子怕奴才,这是什么道理。
赵珏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找到那天把自己揍了一顿的女人。
萤流隐在暗处,准备偷袭。
沈之瑶努嘴,把帕子塞到自己的怀里,顺手揪了易昭烊鼻子一下:“春日宴可有准备。”
易昭烊点了点头,他对沈之瑶爱揪自己鼻子的事儿已经妥协,在墨玄,每年初春的时候都举办一次盛大的皇家宴会,除去世家之外,五品以上的各级官员带着儿女参加此次宴会,久而久之,春日宴变成了一个变形的大型皇家相亲晚宴。
易昭烊当然有准备,六日后的春日宴,会发生一件大事。
他敛了眉眼,并不打算告诉沈之瑶,他若是没有记错,上一世的春日宴,沈之瑶并没有参加,就不必再给她带来麻烦了。
沈之瑶点了点头,随意闲聊一般问道:“凤陵城的三位皇子,你看好哪位?”
易昭烊抬头。
“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沈之瑶捏了捏易昭烊的脸颊:“你若是不想回答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