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来我不久于人世了,不过你以为你可以让粱鹰继任吗?”
辽王妃恭顺的说道,“王爷,您说道什么话?世子人选不早就定下来了,就算是朝廷覆灭,难道我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违背祖制不成?再说太医可是说过了,您恢复的很好,在坚持用药就能好起来。”
辽王却道,“不用跟我扯这些,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明白的告诉你,粱鹰资质欠缺,根本就没办法继任,就算是你勉强把他推上这个王位,你还当这是以前好时候?这乱世先不说漠北的胡人难以对付,就是廖地人也能把我们侵吞了。”
辽王妃不为所动,她觉得辽王根本就是瞧不起自己的儿子。
辽王看了冷笑了一声,道,“无知蠢妇!你当我不知道你跟别人有染的事情?今日我要是死在这里,明日这件事就传遍了辽北,你信还是不信?”
辽王妃强自镇定,但眼神却一刹那的慌乱。
“你过来,你总是我的发妻,难道我还不给你留一条后路不成?其实我早就知道和那人私情,但是想着到底是照顾我许久,不能太过无情不是?”
辽王妃觉得这话从残暴的辽王嘴里说出来,就跟笑话一样的,但是又想去继续听下去,因为这件事是真的,但是辽王却从来不知情一般。
辽王妃凑到了辽王跟前,看到他居然露出几分怜惜的神态来,一时有些发愣,忽然间就看到辽王扑了上来,因着用尽了力气,脸色通红,目光却十分的狠厉,掐住了她脖子,一阵天旋地转,她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辽王有这么大的力气了?为什么挣脱不开?眼前一黑……
第二天,整个辽北都震惊了,辽王妃居然突然病故了。
——
余青心口一跳,夜里突然就惊醒了过来,她有些不安,看了眼四周才发现廖世善不在,他去了安溪,过几天才能回来。
呆坐了半天,一个人也睡不着,就去了隔壁儿子的屋里,想了想儿子也不小了,不应该这般直接进去,就在门口徘徊了下,只是廖秀章是个敏锐的孩子,在里面喊道,“娘,是你吗?”
说着话就推开了门,廖秀章穿着白色的中衣,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吵醒了你了?”
“娘,你怎么了?”廖秀章这会儿清醒了过来,他知道母亲向来不会这样异常,很是担心,“是不是事?”
余青摇头,她总不能跟儿子讲,她预见了廖世善有一劫,但是到现在都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
第143章
廖秀章就问道,“娘,你刚才怎么不进来?”
“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娘也不能随便进去。”余青很自然的说道,却见廖秀章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大了就不是你儿子吗?”
余青看着儿子白皙的清隽的面容,在橘红色的灯光下,白嫩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如同春日刚刚抽芽的柳枝,那样的鲜活。
看着儿子就觉得刚才哪一点不安的都消散了,怎么看怎么喜欢,让人心情愉悦,这是一个做母亲的生出儿子初长成的喜悦,说道,“当然是,不过别人家在你这个年纪可都是娶媳妇的人了不是?”
廖秀章瞬间就红了脸,说道,“我不想成亲。”
余青回答的很痛快,说道,“好。”
廖秀章有些诧异,搔了搔头,说道,“娘,你怎么都不着急呀?”
余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娘早就跟你说过了,成亲是你的事情,你要找个自己欢喜的姑娘过一辈子,什么时候你想要成亲告诉娘就是。”
廖秀章显然很喜欢余青的说法,说道,“暂时没想过,等着我们把江南打下来。”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廖秀章非要陪着余青睡,余青就给廖秀章重新铺了一床褥子,天冷之后余青都睡在了靠窗的炕上。
两个人各自盖着自己的被子,却挨在一起,廖秀章依恋的说道,“娘,你好久没陪我睡觉了。”
余青怜惜的摸了摸儿子的面颊,说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许多往事,余青渐渐的不吭声了,廖秀章凑过去,看到余青睡了过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面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睡了过去。
过了几天,余青知道廖世善要回来,特意去接他,说起来余青很少会这么去接廖世善,毕竟廖世善经常出征,也不能次次都这样,主要是余青担心这样会让廖世善产生心理压力,因为她的太过期待,反而在战场上放不开。
但是这一次,她说什么也忍不住了,马车上还有廖秀明和廖凤珺,知道爹爹要回来,非要朝着跟过来,而前头赶马车的则是廖秀章。
廖世善看到一家子都过来了,又惊又喜,当然更多的是担忧,趁着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青总是很能干,鲜少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能让余青困扰,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然后廖世善就看到余青犹豫的神态来。
廖世善是个做事情很干脆的人,觉得既然有事情那就要尽快解决掉,趁着孩子们在外面玩就单独和余青坐在一处。
这几年来廖世善不仅厨艺进步,就连泡茶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余青看着漂浮在水上的怒放玫瑰,越发舍不得廖世善,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担心你,最近总是梦到你……,我很忧心,直到南征之前,你都不要出门好不好?”
廖世善在廖地的大将军,他不可能是不出证,而且余青不能这么要求他,同样她也没办法跟廖世善解释自己的穿越过来的,更何况,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廖世善在哪一场战事中战死的。
这些种种原因让余青只能自己干着急,但是她想,起码在南征之前就不要出门了,可以减少误伤的机会。
廖世善想起上次余青害怕的事情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温柔的哄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又见余青还是十分的忧心,想了想保证道,“那我南征前就不出军营了。”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不等于不行,如今他手下将领也不少,而且四周大多平定,倒也可以放手让手下去了。
余青得到了廖世善的保证,这才露出笑脸来,在廖世善的脸上亲了一口,廖秀章正迈着小短腿跑进来,看到这一幕,指着自己的红扑扑的脸蛋,说道,“也要亲亲。”
廖世善哈哈一笑,几步走过去就把小儿子拎起来,然后放到了脖子上,让他骑马,说道,“走,咱们出去找你哥哥。”
余青笑着跟了上去。
那之后廖世善果然就不出门了,只在军营里操练,或者陪着余青和孩子们,最高兴的莫过于廖凤珺,成了廖世善的跟屁虫,就连哥哥都不理了,可以跟着一起骑马射箭,廖世善还给她也做了一套盔甲,美的不行,但就是有点沉,她又没廖秀章的神力,不过穿穿就嫌累脱下类了。
热热闹闹的,很快就过了年,廖秀章已经十六岁了,大年初一大早就带着地妹妹去拜早年,第一个就去了最近的外祖父家中。
余谨穿戴整齐的在门口等着他们,和余青一家喜庆的不同,余谨穿了一件素色的夹棉袍子,小小的身板,却站姿如松,粉嫩的脸在冬日里冻的红彤彤的,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格外的纯净,看他们过来,露出喜悦的笑容来,喊道,“你们来了。”
虽然明明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但是因为年龄差点太多,余谨反而很听廖秀章的话,廖秀章道,“小舅舅,新年好。”然后去摸了摸余谨冻通红的脸蛋,说道,“怎么不在屋里等着?要是你得了风寒,你娘又要唠叨很久了。”
这么多年来,余青一直都没和刘春花相认,却不妨碍孩子们像亲戚一般走动,因为余青总说大人们恩怨和孩子们无关,余谨总还是你们的舅舅,要好好待他,几个孩子就记住了,有好玩的好吃的,总是不忘了余谨,原本余谨就是个十分听话的孩子,为人还十分的纯善,自然就更愿意亲近他们。
廖凤珺扎着两个小圆鬓,戴着喜庆的红色绒花,粉嘟嘟的脸,可爱的像是行走的小仙子。
余谨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摸了摸,看到廖凤珺哎呀一声躲开,撅着红润的小嘴抱怨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摸,别给我捏坏了,我不想在重新扎头了。”
语气娇娇软软的,十分的可爱,余谨忍不住赧然的笑了笑,说道,“看着就想摸。”
廖秀明道,“摸,哥哥也摸。”廖秀明很喜欢余谨这个小舅舅,余谨是个非常灵秀的孩子,心灵手巧,这会儿就已经可以自己雕琢了,做了许多木雕给廖秀明,早就俘获了他的心。
廖凤珺直接这捂着头,一溜烟就往屋里跑,“不许摸!”
等着到了屋里,余开正等着他们,一看廖凤珺两个丸子头上扎着红艳艳的绒花,衬的她粉雕玉琢的面容,可爱的不行,他们这一辈都是男多女少,唯一的廖凤珺就格外的受人瞩目,忍不住上前摸摸她的发鬓。
廖凤珺,走的时候,几个孩子兜里都是瓜子等零嘴,还有鼓鼓的红包,又去了顾芳家中,顾寒也正等着他们,他倒是很应景,也穿了红色锦缎的小袄,漂亮的脸蛋掩在白色毛边里,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像是精英的宝石,看到很是高兴,说道,“我爹昨天在后面用冰做了个冰屋,一会儿带你们去看。”
孩子们就兴奋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过了年,余青就做了一个决定,她准备跟着廖世善一起去南征,顾芳不是说了?她可以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这一天,余青去了青学堂回来,路上就看到急匆匆跑来的仇勇,他是廖世善的亲卫,很少离开他左右。
“夫人,大将军出去半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余青知道,要是寻常的事情,仇勇不会这么着急,稳住心神问道,“大将军早上见了什么人?又是跟谁去的哪里?你总要说清楚不是?”
仇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早上来了一个人,说是辽北那边的,要跟大将军出去说话,大将军想着到底在咱们军营里,对方也不敢如何,就跟着去了,结果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咱们去看看。”
余青到了军营的时候,看到了古擒虎,他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因为跑动而涌出的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
“夫人,我领着人把军营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将军。”
“别急,肯定是能找到。”余青知道廖世善,寻常人根本就难以近身,更不要说还是在他们军营里,只是一旁的古擒虎说道,“夫人,我瞧着那脚步,大将军应该是出军营了,朝着后山而去。”
余青一行人到后山的时候,只看到了地上打斗的痕迹,还有一滩腥红的血。
一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仇勇眼睛都红了,说道,“这肯定有内应,不然谁能打得过我们大将军?”
“要是大将军自己走出来,且没有喊人,那谁也没办法。”古擒虎知道这话有些伤人,但是这时候也不能不说。
余青一阵天旋地转,她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事可以让廖世善直接出了军营,甚至单独在这里想谈?而这一滩血又是谁的?
“找,这附近一寸一寸的都找一遍。”余青扶着一旁的树干,强迫自己不要倒下去,咬牙的说道。
第144章
三天了,廖世善毫无消息。
余青靠在屋内的椅背上,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其实手脚都发凉,心里更是有种说出来的绝望,到底她还是没有扭过历史的进程吗?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急促但是沉稳的脚步声,然后余青就听到了儿子廖秀章的声音,“娘,他们说你又一个晚上没睡?”
廖秀章把手放在了余青的额头上,就如同多年前廖秀章孩子的时候,余青看到他脸色不好就这样探查一般,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脸怎么这么红?娘你去歇着。”廖秀章感觉到余青并没有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强制把余青拉了起来,说道,“娘,你又不像是我,几天不睡也没什么事。”
余青发现只要廖秀章稍微用力,就让她毫无反抗之力,这孩子力气太大了,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的钳着她的手腕。
等着到了炕边,廖秀章才看到余青手上被抓出来的红手印。
“娘……”廖秀章很高了,已经快要一米八了,这会儿却是突然弯下腰来,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手足无措。
余青忙安慰道,“无碍,一会儿就没事了。”
为了不让廖秀章担心,余青还是脱了鞋上了炕,廖世善给她盖上被子,说道,“娘,你睡。”然后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余青。
余青觉得自己根本就睡不着,满心的后悔和自责,总想着要是自己早点提醒廖世善就好了,又或者直接全盘托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发生了?
廖秀章坐在一旁,天还没透亮,屋内有些暗沉,微弱的光线中廖秀章的面容被映衬的有些孤单,但是他神态沉稳,举止内敛,居然和其父有七八分的相似。
“我就是后悔。”余青没办法对两个小的说这些,廖凤珺才七岁,而廖秀明也才四岁,出事之后余青就把孩子们暂时托付给了顾芳,因着小时候他们时常去顾芳那边住,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孩子们也很乖,倒也没有吵闹。
廖秀章道,“娘,你已经尽力了。”
余青抬头去看廖秀章,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余青的注视,廖秀章马上就低下头来,充满依恋的说道,“娘,你三翻四次的做梦,说感觉不对劲儿,不是跟爹爹说了好几次了?还让爹爹南征之前不要出军营了,但这次爹爹实在军营这边出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可见有些事情是挡不住的。”
余青看着儿子因为冷静过于克制的声音,心如刀绞,廖秀章的武艺是廖世善手把手教出来的,有廖凤珺之前,廖世善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更是因为成长时期的缺失而对他极为关注。
廖秀章最为钦佩的人就是廖世善,父子感情深厚。
恐怕廖秀章也是最难受的,但现在廖秀章这般坚强,是因为要撑起这个家,就像是廖秀章好几次对廖世善保证过一般,说会好好照顾娘和妹妹弟弟。
只是作为廖秀章的母亲,余青更希望廖秀章能发泄出来,而不是这么憋着。
“娘,没事的,我会把爹爹找回来的。”廖秀章语气坚定,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不是说辽地人把爹爹带出去了?那我就去辽地,踏平那边每一块地方,一寸寸的,杀对她们寸草不生,把爹找回来!”
余青就再也忍不住落泪,握着廖秀章的手说道,“家里没有爹爹,要是你也有个万一……,你不会让娘担心?章儿你是好孩子,不要冲动。”
廖秀章见余青哭了,也跟着红了眼圈,却忍住没哭,说道,“我没有,娘,既然是辽地的人弄出来的事情,我们肯定要好辽王问个清楚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娘担心。”